三連發槍聲,響徹雲霄,驚了屋簷棲息的麻雀,有幾隻撞上了射向高處的子彈,淒慘嘶鳴,血泊如注。

烏泱泱浮蕩在半空的腦袋,埋沒於黑夜,看不清身形,依稀分辨衣服摩挲的悶沉,鋪天蓋地打西北方逼近,一霎那席卷這條弄堂,所及之處,風起雲湧,一隻鳥也插翅難逃。

百餘人迅猛圍攏,兩股勢力隔著一條雜草叢生的羊腸小路對峙,祖宗麵不改色,張世豪慢條斯理拆解著脖領處的紐扣,早前勢在必得的小胡子舔著嘴唇含糊了,他嘟囔了句不妙。

二力側目瞧他,沒吱聲。

祖宗鬆了鬆緊勒的頸口,“張老板,我是不是來晚一步。”

穿堂而過的烈烈風聲,壓製了一切,阿炳畢恭畢敬彎腰,掌心捏著一枚白玉石的打火機,躥升的火苗映紅張世豪一雙幽邃的眉目,他吞吐煙霧,這是我第一次,從他白皙文弱的麵孔,窺探到一絲匪首的殘暴與嗜血,那是不同於官場,不同於百姓,不同於這世間任何,可見光亮的狠厲,凶煞。

他痞氣陰笑,“昨晚淩晨三點,沈檢察長正在賓館研究我交易地址時,這批貨就上路了。”

他裝模做樣打量腕表,“這個時辰,早出了東三省邊境,沈檢察長的指令,怕是不管用了。”

他一語道破玄機,二力和後趕來的金絲眼鏡一副麵孔皆沉了。

祖宗默了片刻,他反倒眉飛色舞,反手拍打著敞開蓋的皮箱,“張老板,慌裏慌張的,還落下一批?”

張世豪看也不看,他不急不忙,輕描淡寫應對,“沈檢察長,飯可以亂吃,人可以胡睡,話不能瞎講,我敢興師動眾出貨,無非我這筆買賣不傷天害理,不違背道義。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是守法的正經生意人,賺堂堂正正的錢,養我一票弟兄。”

他愈發猖狂放肆,“沈檢察長大可叫條子來巡視,我還剩一批尾貨,稍後要出港了。”

阿炳一招手,幾個馬仔相繼抬出了裝載避孕套的皮箱,這是極大的侮辱,用這玩意兒諷刺持有檢察長身份的祖宗,是打了整個白道的臉麵,張世豪怎可能販賣這些不入流的東西。

“最近生意不好做,沈檢察長也腳踩這一行的邊,你知道,我也是被逼得沒法子。”他滿臉苦大仇深,真像那麼回事兒,“賣幾個套,養家糊口。一隻毛利幾毛錢,積少成多,我初步準備進口幾百箱,先壟斷遼寧的市場。”

他抽了口煙,“沈檢察長,不違法吧?”

他一本正經胡謅,“至於白粉,我不瞞你,我不是拿來販賣的,是我手下兄弟不爭氣,逛窯子被老鴇算計了,染了癮頭。”

他反手一巴掌,劈得又狠又急,砸在阿炳身後的馬仔頭頂,小混子當即一個踉蹌,蹲坐在泥土裏,痛得半晌說不出話。

阿炳又補了一腳,“混賬!給豪哥惹事,一天到晚離不開粉,要不是看在你盡忠辦事好幾年,早他媽把你丟給局子了。”

馬仔跪下砰砰磕頭,腦門力氣使得大,攘起一灘飛濺的灰塵,張世豪不陰不陽的腔調,“現在沈檢察長堵住了,我保不了你,凡是碰了這東西的,老實去市局自首。”

門檻外齊刷刷又跪下幾個,張世豪不動聲色把玩扳指,祖宗見狀皮笑肉不笑,“東北還有哪家的窯姐兒,敢算計張老板的人。”

“我也不信,我自認為混出了這點骨氣,女人不會是我的絆腳石。”

他撣了撣煙灰兒,眯著的眸子精光四射,“現在我信了。連我也把持不住,何況他們。”

祖宗本就不十分好看的表情,最後一抹笑容也蕩然無存,傻子都聽得出,他在暗指我,我屏息靜氣,背在身後的手牢牢握拳,如果有一麵鏡子,映照我的臉頰,一定是無比慘白。

他不再廢話,一寸寸朝張世豪逼近,二力打算跟著,怕他們交手,祖宗直接攔住,他三步並作兩步,抵達張世豪跟前,

我看不見祖宗的臉,他留給我一片濃密的發頂,直視的平行線,是張世豪噙滿笑意的五官,那笑,當真是惑天下女子神魂顛倒,盡失理智。

然而維持時間很短,祖宗不知說了什麼,張世豪平淡無波的麵容驀地驚濤驟起,深寒陰鷙,他變臉如此之快,快得措手不及,像是有什麼,傾向祖宗的掌控之中。

他舌尖舔過門牙,那絲狂氣,在分秒之間如數轉移到祖宗的臉上,而從他的麵容落幕。

“沈檢察長心狠手辣,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風。你什麼都豁得出。”

祖宗一點點脫離他耳畔,胸有成竹站直身體,氣度凜冽,“張老板自己選擇。”

【重申啊,男主是豪哥!祖宗!明晚0點,會有一個神轉折!字數比今天多一些,晚安。星鑽啊!每個姐妹兒都有,點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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