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詩畫教室與私生子(1 / 2)

時間過得真快,眨眼功夫就到了八月三十日上預備課的日子了。

果然如蘭君良所料,嚴傑文被調到三江小學,我繼續留在初三,接的就是老嚴的那個班,任教語文兼做班主任。

接下來的的日子裏,我像往常一樣,每天都推開教室門,宛若打開一篇優美的散文,讓清晨孩子般地湧進教室的懷抱;推開一扇扇玻璃窗,讓陽光盡情地舒展。有鳥兒在窗外盤旋,讓人萌發飛翔的欲望。

坐在久違的教室裏,我再次被一種巨大的寧靜震懾著。

經過許多塵囂侵擾的心靈,回到這無與倫比的寧靜,而又知道四周是如綠樹般的學生,心裏似乎注滿了一汪清水,輕盈盈的,如半畝方塘裏盛開的一朵睡蓮。

也有聲音,那是筆與紙的竊竊私語;也有透進窗戶的蟬語喧嘩,把晶瑩的寂靜彈奏得很好聽。更多的是均勻的呼吸聲,讓人感到一種生命的快意與心靈的悸動。

像森林裏露珠悄然滴落,像綠樹交柯生長蓬勃……

隻要穿行在這年輕的森林中,我滿心的塵垢,便一下子被蕩滌得無影無蹤,愜意與愉悅也陡然間爬上心壁,盈注著生命清涼的綠意。

晚上,常常地,坐在教室後麵書寫教案,朦朧中感覺所寫的文字,一行一行的隻是生命。

也常常地,攤開作業本,以最親切的方式,批閱孩子們每次步伐的運動,渴望一個一個優秀的人生。而學生隻要走進教室,馬上就收起了言行,不再說笑,輕手輕腳地坐到位置上。

一陣翻動文具的響聲之後,教室裏就漸漸安靜下來。

女孩子的頭發從耳邊垂下,宛如墨玉般的雲遮住了半輪月亮。

男孩子的小眉頭微皺,有的還翹起鑽出細密絨毛的嘴唇,一本正經的樣子。

那天真、幼稚、純樸的神情很是悅目。

有時候,有的學生偶然抬頭向前看,師生目光相遇,都相視一笑。

有的學生會歪著頭,拿起橡皮,用誇張的動作擦本子,擦完了,又抬頭朝我似乎很隨意地一瞥,嬌態可掬——一種透徹的愉悅與感動,驀地湧上心頭——

教室裏的晚上,隻消抬抬手就能攬著大把的純淨、大把的溫馨、大把的幸福嗬。

有時候,我會在教室裏走走。

有的學生坐得不直,隻要輕輕拍拍他的背就行。有的學生字寫得快,卻不工整,隻要走到他身邊停一下,他寫字的速度就驟然放慢,字也寫得規規矩矩。我剛一離開,背後就響起了輕輕的撕紙聲。不用問,他一定重寫了。

有時候,學生輕聲地喊著“喂——”,以為他有什麼難題,走到他身邊,他扯扯我的衣襟,原來後麵沾著些許粉筆灰。“身無彩風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倏地,李義山的詩句跳進我的腦海,那種透心涼的感覺就像雪糕迅速地滑過喉嚨,又閃電般地傳到四肢百骸。

有月亮的晚上,窗外那輪明月清澈透明,宛若學生的眼眸,又如他們那純潔的心。

“叮、叮、叮”,課間的鈴聲召喚著學生。

隨著學生湧出教室,嘩,億萬縷銀亮的月光一下子破空而至,燦亮地照射到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