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頭號大事(1 / 2)

八月下旬感覺身體好像恢複正常了,我在家就再也呆不住,忍不住去了學校,盡管每天還吃苯妥英鈉片和另外幾種藥,盡管與宮醫師開的四個月病假還相差一大段距離。

當我再次站在學校大門前,一股久違了的滲透著稻花香的氣息迎麵撲來。

漫步在諳熟的校園裏,行走在新鋪的水泥小路上,校園陽光的層次,使我有莊重的感覺。

高處淡藍的天空,雲更淡更遠;刺槐、垂槐、梧桐等等樹的顏色和或停棲或滑翔其間的鳥兒發出的聲音,似乎帶我走進夢幻;對麵教學樓敞開的窗戶,傳出假期補課的初三學生朗讀課文的聲音,氤氳著我曾經的少年故事。

瞬間,一種感悟在閃爍在升騰,我的思想有了方向——

我還是喜歡平靜質樸如渾金璞玉般的鄉村校園生活,雖然寂寞,但它散發的氣息,從一踏進它的懷抱時起,就把我從裏到外俘虜。

走在校園裏,我仿佛還是從前的少年,隨意搭一件衣服,目光深邃而又透明。

我是父親種植在故土的一棵莊稼,采擷雲采擷虹,收獲風收獲雨,於是我的人生之詩裏便多了雲影虹影,風聲雨聲,即使有許多不測,也是美麗的風景,滋潤豐盈著自己的人生啊。

鑰匙插進鎖孔,我扭開了家門。

教師宿舍樓在學校,我們家住一樓,是福利分房,盡管不貴隻有四五萬,不過借的債還沒還清呢。家裏沒人,飛霞帶著孩子去上班了。我想再停一些天就回家吃飯。

還是姐姐說得好啊,我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為飛霞負責,為兒子負責。

如果說當初選擇放棄文化修養、誌同道合是自己釀造的錯誤,如今又怎能狠心地為兒子決定一份甚至可能一生的痛苦?更狠心地決定給老父親潑去滿頭的煩惱、擔心與悲傷?

我正坐在沙發上想著,門外傳來敲門聲。趕快去開門,原來是同事兼好朋友蘭君良。

他一進門就往客廳裏沙發上一坐,笑嘻嘻地望著我:“阿楚,見到你真高興,看來精神不錯嘛。那天送你去醫院,可嚇死我了,問你什麼都不說,就隻會傻乎乎地半閉著眼睛看著我。你看現在,嗯,恢複得真不錯嘛!”

原來是他送我去的!

我略帶歉意地說:“真麻煩你了!謝謝,謝謝!”

他用手重重地打了我一下手臂:“去你的吧,我們倆誰跟誰啊。”隨後又故作神秘地吊起了我的胃口:“你想知道這個暑假學校發生了哪些國家大事嗎?”

“不——想——”我也將計就計,以牙還牙。

“還是乖乖說吧。”他裝作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在我麵前他是保不住秘密的。

“頭號大事,自然非嚴傑文莫屬。”蘭君良有聲有色地講述著,“暑假補課期間,他處罰上課嚴重違反課堂紀律的學生,居然用香煙頭燙學生的手指頭!這還不算出奇,出奇的是學生家長上報了市教育局,局長大人親自過問此事。”

稍停了一會兒,他似有所感地歎口氣,頗為可惜地說道:“你說,事情搞這麼大,他還有好果子吃嗎?江國濤校長這幾天臉上可不好看,整天拉長個驢臉。據可靠消息,嚴傑文要調離我們學校,嗯,好像打發去偏遠的江心洲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