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宋堰打斷他,疲憊地用左手揉了揉眉心,依然是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這樣的反應讓宋家人更加擔心,宋老爺走到宋堰的床前,語氣罕見的溫和:“阿堰,你要是心裏有苦痛,就哭出來——”
“沒什麼苦痛的。”宋堰道,“從前,沈惟也是斷了一隻胳膊,不是嗎?為了保護我。”
宋老爺怔了下,嘴唇動動,剛想說什麼,聽宋堰又道:“寶瑜呢?”
宋堰的聲音有些壓抑的委屈:“她怎麼不來看我?”
聽見這話,所有人的表情都從擔憂變成了震驚,宋俏不敢置信地盯了宋堰的表情好一會,輕聲問:“阿堰,寶瑜去哪裏了,你不記得了嗎?”
宋堰閉著眼,想了好一會,又睜開:“她記恨我了是不是,她躲在寒春院,不肯見我了?”
宋堰嘴唇仍舊蒼白,他手腳是久臥之後的無力,但仍堅持著要下床:“我得和她解釋,我不是有意沒去給她買馬蹄糕的,我隻是,出了一些事,耽誤了——”
“什麼馬蹄糕?哪裏來的馬蹄糕?”宋正昀忍不住了,“宋堰,你清醒一點好嗎?寶瑜走了!”
“走了?”宋堰緊緊地盯著宋正昀的眼睛,半晌,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你騙我。宋正昀,你平時捉弄我,我忍了,但是寶瑜的事上,你不要總是和我玩笑。我開不起玩笑。”
宋堰深吸了一口氣,他抓起一旁桌案上的長刀,支撐著身體吃力地站起來:“好了,我去寒春院找她,你們該回去就回去吧。”
眼看著宋堰真的一步步朝著門口走去,宋老夫人搖了搖頭,眼眶變得濡濕:“他這孩子,他,他是瘋了嗎?”
宋俏反應過來,提步就往外跑:“我現在就去找大夫。”
宋正昀道:“我去將他扶回來。”
“不用。”宋老爺製止了宋正昀,深深歎了口氣,“就讓他去吧,找不到了,他也就死心了。”
宋堰大病未愈,短短的一段路,走走停停,他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
幾次有人想將他扶回去,宋堰均將他們嗬斥走了,他想不明白,寶瑜不來見他就算了,為什麼就連他想去見寶瑜,也有這麼多人阻止?
想著想著,宋堰又覺得委屈,他傷成這樣,連下人都知道擔心他,怎麼寶瑜連麵都不肯露。
她真的不管他的死活了嗎?
宋老夫人在不遠處看著宋堰,眼見他已經站在寒春院的門前,想要伸手敲門,但是實在太虛弱,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上。饒是宋老夫人,也耐不住落了淚:“怎麼辦啊,想想辦法吧,不能看著阿堰就這麼下去啊?”
宋老爺的眼裏也含著淚:“能有什麼辦法,他分明就是不想接受現實。”
宋堰在寒春院的門口坐了許久,不時抬起左手敲一敲門,裏頭始終無人答應。他不敢隨意進入寶瑜的院子,她不開門,就隻能在門口等。又等了好一會,他又困又乏,終於累到了極點,倚靠在寒春院的門口,睡著了。
宋老爺趕緊叫來下人,背起宋堰,帶他回到了停秋院。
本以為他瘋上個三兩天,也就結束了,沒想到,從那日開始,直到接下來的快兩個月,宋堰仍舊是每天都要到寒春院的門口去。最開始他還時不時地敲門,後來,門也不敲了,就呆呆地在門口坐著。
他的傷漸漸好起來,說話、處理生意、待人接物,都像是從前一樣,隻要不提及寶瑜的名字。
大夫來了兩三波,診了脈,紮了針,最後也沒有辦法,隻能說是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隻能係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