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瑜的眼淚刷的流下來,她牙齒緊咬,忽的轉身,“啪”的又甩了采玉一巴掌“在我的院子裏,你隻需要聽我的命!”

采玉驚叫一聲,捂著散亂的發髻跌坐在地上,她看著周圍人同樣驚懼的眼神,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寶瑜沒理她,扭頭環視這五六個丫鬟一圈,目光停留在了采蓮的臉上,稍微柔軟一瞬“采蓮。”

采蓮是個胖胖的姑娘,也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單眼皮,一張肉嘟嘟的小圓臉。因為相貌平平,一向不怎麼起眼,也沒有主子喜歡她。

驀的被寶瑜喚了名字,采蓮有些驚喜,小聲問“大夫人?”

“去請大夫來,不管是醫人的還是醫馬的,臨近幾條街的大夫全都喊過來,要快!”寶瑜說著,抱著二黃往屋裏走,低聲道,“這個院子裏我就隻信任你了,別讓我失望。”

“哎!”采蓮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眼眶發濕,哽咽著抹一把眼睛,旋即像一隻箭一樣,轉身就往院外衝。

寶瑜沒讓旁人進屋。她自己找來一床幹淨柔軟的棉被,小心翼翼地把二黃放在上麵,又拿了茶壺過來,端著水給它慢慢地舔。

這次她來得不算太晚,她的二黃還沒有死,胸脯仍舊起伏著,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寶瑜紅著眼撫摸它柔軟的脊背,終究忍不住,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一半是因為心疼受傷的二黃,另一半,是喜悅。

她的人生真的重來了,在她剛剛嫁到宋家的第二年,她的娘親還沒有病死,她的弟弟還沒有失去一條胳膊,她還年輕。她有手有腳,有腦子,有想法,這一次,她不會再走從前的老路。

她不會再聽了那些所謂的“三從四德”的鬼話,更不會試圖用一顆真心去焐熱宋家那一筐冷冰冰的石頭。

這一世,她隻為自己活。

……

宋老夫人聽說這件事時,已經是傍晚了。

從中午醒來開始,她便一直在祠堂中禮佛,直到聽見南苑撞了晚鍾,才扶著拐杖,慢悠悠地走出來。

她貼身的老嬤嬤靜芝連忙上前攙扶,低聲問“老夫人,該用晚膳了,廚房的飯菜已經備好了,要不要現在讓大夫人過來伺候布菜?”

宋老夫人似乎愣了下“給我布菜?”

靜芝不解地看向她,蹙了蹙眉,從大夫人嫁進宋家開始,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規矩嗎?

“別折騰她了,她還年輕著,每日賞花喝茶的,要做好多事,哪有時間來伺候我這個老太太吃飯啊。”宋老夫人慈愛地笑了笑,“再說了,寶瑜是大夫人,以後會是宋家的主母的,不該做這種丫鬟做的活兒,我也不需要這樣的孝敬。就放她自己去玩吧。”

靜芝聽了後,眼神更加震驚了,她站在宋老夫人的身側,不住地偷偷打量她,心道著,這樣明事理通透的老太太,真的是她家的老夫人嗎?

明明午前的時候,還因為一時不快,非要下令去捕殺了大夫人的狗的,怎麼勸都勸不下來。

想起狗的事,靜芝心中不安,她覺得應該和老太太說,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躊躇道“老夫人……”

“想說什麼就說好了。”宋老夫人看她一眼,微笑道,“吞吞吐吐地做什麼?”

“就是,二黃。”靜芝道,“二黃沒死,被大夫人看見了,給救下了。現在請了幾條街的大夫,都聚在大夫人的寒春院裏,在治狗呢,您看……”

“二黃?”提起這個名字,宋老夫人怔了下,沒反應過來似的。

很快,她急促地倒吸了一口氣,渾濁的眼中湧上無盡的懊惱和自責,她捏緊了拐杖“我怎麼,我怎麼中午時把這事給忘了!”

靜芝越發覺得宋老夫人奇怪了,這反應,就和變了一個人似的。

“去我屋裏,把枕頭底下的那隻人參拿出一半來,不,全都拿來吧。”宋老夫人焦急地吩咐,“和我一起,親自送到寒春院去。”

“……”靜芝默了,千年人參,就這麼喂狗嗎?

作者有話要說寶瑜別和我套近乎,根本沒有用。

以後還是晚8點日更撒,有事請假~(我盡量不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