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能對他苛求太多了。”有些人在想。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體諒,那更像是一種沒有對錯隻有立場的對抗,在這些人眼中任何小瑕絲都會被無限放大乃至於攻擊。他們總是認為所有事情隻有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確的,例如某件事情哪怕再怎麼合理,在他們看來要是自己去做會做得更好,殊不考慮現實情況,隻會指責與謾罵。
呂哲看向李雲聰、梁渠、豪間,他能從這三人的眼裏看到不服氣和一種嘲諷。
事實上這三人之中除了李雲聰還有二十來名甲士,其餘兩人的部隊已經被轉交給其他軍官指揮。
豪間與梁渠一直在掙紮,他們認為臨時主將沒有權利剝奪五百主的指揮權,一度還進行謾罵。
呂哲沒有采取激烈的手段,他對現在的很多謾罵都是聽而不聞,隻要這一戰獲得勝利,那時他才會有足夠的威信來對這些人進行處置,在此之前隻要成功的解除他們的指揮權就足夠了,任何激烈的手段隻會使得另外的人離心離德,那不利於接下來的作戰。
事實上一些謾罵算什麼,呂哲已經選擇好道路,一個人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得到所有人的認同,他隻需按照自己選擇的道路前進,在前進的過程中吸取更多誌同道合的人參與進來,這才他的選擇。
失去麾下的部隊之後,梁渠和豪間,包括李雲聰一直被勒令待在中軍位置,呂哲現在容不下一點差錯,在三人心有怨氣的時候選擇的是就近監視。
一切準備就緒,斥候也傳回百越人隻是警戒沒有再次發動夜襲的意圖,呂哲再次叮囑一遍也就讓共尉和季布帶著先頭部隊先行開拔。
夜幕中,一支由一千秦軍兩千五百六國兵卒組成的部隊出發了,他們行進的方向是東麵,那裏有著一片縱深二十裏長的平原,正是呂哲預定的決戰場地。
先頭部隊開拔之後,留在營盤的近一萬部隊開始做最高警戒,對於他們來說這是最危險的時刻,隻要百越人察覺到營盤的不對勁,那一場不限製規模的夜戰就在所難免。
南方的草叢與森林多,處處可以躲避人,想要在這種環境下完全清除敵人的“眼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任何意外都存在可能性。
未算勝先算敗,算得上熟讀兵書的呂哲十分清楚明白的知道這一點,他也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共尉與季布出營之後不是筆直的向預定的方向前進,他們是做了一個小範圍的迂回,哪怕是被百越人發現也一時難以判定他們的意圖。
“第一梯隊是最安全的,他們的迂回是我們的左翼敵軍營地的右翼,哪怕被發現也會被譯籲澤認為我們是要進行報複性夜襲。”呂哲對著神情緊張的眾人笑了笑:“第二梯隊是晚一步出發,但是從真正意義上來講,押解輜重的第二梯隊反而會比第一梯隊更早到達目的地。”
什麼道理這是?在這個沒有幾何、沒有規圓、沒有立體式觀念的年代,幾乎沒人明白關於間距的知識,他們隻是知道第一梯隊最早出發就應該最先到達,沒有將必要的迂回拖延的時間算進去。
“從真正意義上來說,第二梯隊也不是最先到達目的地的部隊。”呂哲不喜歡玩莫測高深,他隻是在講述事實:“那裏早有一支兩千人的部隊建立起簡陋的營地,時刻準備好足夠的吃食在等待我們前去。”
幾乎是第一時間,聽到那裏句話的人立刻反應過來,他們會心想:“對啊,夷陵還有將近五萬的六國人,主將調動一些人做先期準備並不困難。”
他們猜對了,呂哲的掌控力並不限製在這塊戰場,他不但派人傳達命令到夷陵,甚至已經開始與江陵的一些人取得聯係。初步的接觸和交換進行得比較遲緩,不過已經開了一個不錯的開頭。
有些話說出來能增加信心,不過要挑選好時機,時間不對說出再好的消息效果也會不一樣。這隻是呂哲第一個注入的信心,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這麼多天以來,他沒在混吃等死!
第一梯隊出發後的第十五分鍾,第二梯隊嚴格按照時間開拔。
其實在這種時間觀念不是太嚴謹的年代完全沒必要這樣,不過呂哲要豎立自己懂得謀略的形象,那麼形象工程是極其有必要的。
呂哲在第二梯隊出發後,他立刻下令全軍做好戰鬥的準備。
還是那句話,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傻瓜,百越人會因為第一梯隊的小迂回判定秦軍是要做報複性夜襲,等待他們發現判斷中的夜襲沒有到來,秦軍的第二梯隊被派去,那麼不察覺出不對勁就怪了。
“一個小時,百越人在一個小時之內能夠派出的部隊不會超過三千人。”呂哲的語氣很武斷,沒錯,就是武斷:“我們將會在營盤內與這支三千敵軍交戰,用最快最凶悍的姿態最快的時間再次殲滅這支衝進營盤的敵軍,使得敵軍主將出現猶豫,認為我們是做出假象埋伏他們的部隊。”
後麵的話不需要說了,隻要能夠在百越人沒來及反應過來全軍壓上之際吃掉衝進營盤的三千人,呂哲幾乎可以認定百越人會再次迷惑,隻要他們一旦顯得猶豫不決,那就達成戰術目的!
時間再次一點一滴的流逝,寂靜無聲的營盤光線依然十分昏暗,盡管光線不足但是從外麵向內張望,依然可以清楚的看見整個營盤無人走動。
躲在草叢中的一名百越探子,他像是一條毛毛蟲那樣挪動身軀一點點地靠近秦軍的營盤。
趴在草叢中的百越探子,他看到秦軍營地空無一人時顯然以為自己看錯了,不由又向前不斷的挪動著靠近。
沒錯,探子揉了揉眼睛幾次專心地觀察營盤,他覺得沒錯,眼前的這座營盤已經看不到任何秦軍的身影。
“空了啊,敵人逃跑了。”心裏生出這樣的念頭,探子遲疑著站了起來,直至完全站起來,“快回報,”哇啦哇啦一連串的吼叫,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夜幕裏傳得非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