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敗得太慘也太狼狽了,讓赤哲魯有足夠的認知,就算是他們沒反叛,漢軍頂多也就是多費點功夫,戰爭的勝敗根本就沒什麼懸念,哪還敢誇什麼功?
“進去。”
“啊?”
“郎將召喚,進去!”
“好……不是,是,諾!”
赤哲魯當然緊張了,站久了腿站麻掉,走路的姿勢也就非常怪。他從進帳就沒敢抬頭,進去走了幾步就跪下,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說你叫劉伯?”李匡正在處理公務,沒有停下書寫,頭也沒有抬起:“伯是家中排位,還是名?”
赤哲魯的確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劉伯,隻是很久都沒有用了。他先直立起腰杆又再次伏拜下去,恭敬答道:“小人家中排行老大,以漢家習俗例。”
那“伯”就是排行,不是名。
另外,李匡問得很專業,是問“名”沒說“名字”。隻因為現在問人叫什麼,要是使用“名字”的話,就是問“名”和“表字”,被問者不但要回答“名”也要介紹自己的“表字”。
李匡這才抬頭看向赤哲魯,看到的是赤哲魯一頭的卷發,讓抬起頭來,倒是看到一張與漢人區別不大的臉,就是粗獷的同時胡子有點多。
“小人的祖父是漢人。”赤哲魯恭恭敬敬地說:“祖父是隨軍出征一員。”
祖父?那就是起碼一百年前的事情了,算著應該是三國並立時期,要是能出北疆,除了曹魏就沒別的。當時不管是曹魏、蜀漢或東吳,誰也沒敢說自己不是漢人,不管是哪國軍隊出外征戰,異族也是視作漢軍。
“既是漢人,站起來罷。”李匡難得笑了一下,他也沒講究到想去查,那是根本就查不到的:“你的漢語說得非常好,有西涼的口音,是自小在西涼長大嗎?”
赤哲魯才不敢隱瞞,漢語的確是跟西涼人學的,隻不過並不是在西涼長大。他就是一個居無定所的人,一口西涼口音的漢語是馬賊隊伍中有不少西涼人……或者應該說是張氏涼國那邊的人。
“哦……”李匡對著旁邊的一個人說:“既然那支隊伍有西北人,讓人去核實一下,要是有戰功,就記錄一下。”
赤哲魯很明顯地愣住了,還沒轉過彎來是呆愣,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是呆愣。他可不敢阻止漢軍吞並自己的馬賊團,是非常羨慕那些來自西北的人竟然會被計算戰功。
“大漢光複西域,歡迎有誌有才之人效勞。”李匡才不管赤哲魯在想什麼,問道:“你既然常年奔走西域,自是對地勢山川了解。既是漢家後裔,可願為國效力?”
“願意,小人自然願意!”赤哲魯……呃,不,今後隻有劉伯,沒有赤哲魯了。他再次伏拜下去,滿心滿臉的歡喜:“效力天子為小人畢生誌願,願肝腦塗地!”
李匡含笑點頭,揮了揮手讓劉伯出去,在劉伯走到帳簾時,說:“既是漢家兒郎,也去記錄軍功。”
劉伯停了下來,轉身對李匡行禮,滿滿都是感激地道謝,後麵才走出去。
李匡是看著劉伯的身影消失才將目光重新移動到案幾之上。他其實並不在意劉伯到底有沒有漢家血統,首先在意的是劉伯這個馬賊對西域的了解,再來才是劉伯一口流利的漢語,收編類似的人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最起碼的事情就體現在哪怕是尋找水源也能用得上。
漢國現在也不是一個以血緣劃分族裔的國家,真要那麼幹的話,怎麼確認血統就是一個大難題,連怎麼辨認的基礎都沒有,隻能是看大體的麵貌,然後以文化融合。
“融合還是要融合的……”李匡放下筆,看向了帳頂:“隻要長相不是那麼怪,都是屬於可以融合的對象,針對那些跟漢人長相不一樣的族裔就夠了。”
在目前,哪怕是漢人想拉炮灰,那也不是誰都能當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