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人也太多了吧?看樣子有小一百人,足有半個中隊。
日軍人的隊首已經進了銅鈸,拉得過長的隊尾裏,三個日軍溜下了田埂,貓著腰嘻笑著,照他們這邊而來。
以一打十,雖說昨日已經做過一次,但此刻不辣他們還真沒這種想法。
還在門口的人亂成了一窩蜂,匆忙收拾掉他在這留下的痕跡。
狙擊小組上了屋,觀察員趴在屋頂上,向他們警告著那邊的動勢:“過來啦,往這邊來啦。”
不辣:“注意隱蔽,總不會就進這個院子。”
訓練的效果立即顯示出來了,眾人呼呼地已經藏了一大半,就留下孟煩了和不辣還在院子裏呆著。
觀察員小聲道:“……好像就來這個院子。”
老頑固剛搬進去最後一摞書,現在跑出來,連呼帶喘地把他倆往主房裏推,“快藏起來,我在就好啦。”
空曠的院子外,某種古怪的聲調,大概是一種日本的小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孟煩了心中已經不抱希望了,可都搞不明白,這三個小鬼子過來幹什麼?
在他苦思冥想之時,那三名日軍已經進了院子,來到主屋打門和叫喚,他們倒是很有禮貌,每一聲喚後邊都帶了個桑字,那是日本人稱呼的先生。
孟煩了透過門縫觀察著父親的表情,古板的跟他爺爺死的時候一樣。似乎是因為他兒子在看著。
“應該走了吧?該走了吧!”他碎念的想到,可等一分鍾之後,他連這種想法都不會有了,因為他的大腦已經空了。
三個日軍去了西廂房,隨之便是激烈的打鬥。西廂房有董刀,狗娃子,和另一個步槍兵鐵蛋兒。
三對三很公平,董刀的大刀玩的很不錯,隻是一刀便讓一個小鬼子咽了氣,隨即又幫著鐵蛋兒插死了另一個小鬼子。
狗娃子的搏鬥能力並不是很出色,而且也沒有專門學過用手掐死敵人,所以和他敵對的鬼子糾纏在了一起,兩個人堪稱破壞大王,撞破了西廂房的牆壁,撞進了主房裏。
老頑固自從三個日軍離開,便站在書桌旁書寫,以平息自己的心情。可此時他拿著筆顫抖的手充滿了他的心情。
不辣拔出腰間的刺刀,幫著上去給鬼子來了個透心涼,結束了鬧劇。
孟煩了聽著西廂房傳出來的哭聲,感到毛骨悚然,他順著狗娃子和小鬼子撞開的大洞走了進去。
於是,他看見一間空得像牲口棚一樣的房間,地上鋪著淩亂髒汙的被褥,放了些發餿的食物和水。
屋裏難以形容的惡臭幾乎叫他窒息,一個女人躺在那裏,一直在哭的是她,現在她瞪著他們。
她看的一眼讓孟凡了覺得被鬼看了,她很醜,即使沒那麼髒,即使沒有一雙快瞎的眼睛她也長得很醜。
粗手大腳和粗糙的皮膚,她屬於孟凡了在禪達的田地間,經常看到的那種女人。
隻是那些人是歡快的,她們甚至會主動調笑很需要被調笑的何書光,而這個,卻是一種來自地獄的表情。
她完全是赤稞的,用破爛的被子緊緊裹著,她在劇烈的發抖,她想掙起來,但她顯然掙不起來。
孟煩了呆呆看著,有那麼一會他的腦袋裏全是真空。
“親愛的父親,我親愛的父親。”
那幫熱愛田園風光的日軍,大概覺得營裏的軍妓不夠配給,於是在外邊也製造了一個。
他們打殘了她,然後扔在這裏,脅迫孟煩了的父親為他們喂養。
孟煩了呆呆的看著,就那樣呆呆的看著,如果不是突兀響起的槍聲,如果不是推門進來的不辣,他感覺自己能看到天荒地老,呆到天荒地老。
“王八蓋子滴,前麵打開了,抄家夥。”
不辣沒有更多的言語,沒有什麼事情,要比突發的戰爭更重要。
不辣提著衝鋒槍,剛走進院子,屋頂上的觀察員就興奮的喊道:“營長,是咱們的人伏擊了小鬼子,我看見一團的人了。他們已經把小鬼子壓在小鎮中心了,咱們捅小鬼子的菊花吧!”
“當然,捅他菊花!”
不辣毫不猶豫的說,他選擇相信手下的判斷,打了個手勢,帶著剩下的人衝出了院子。
步行穿過小鎮巡邏的日軍,猛的遭到不明武裝的襲擊,便立即拋掉了手上搶來的糧食蔬菜。
累贅之物盡去,他們從日本農夫迅速變成了殺人老手,用避彈的步伐搶到掩體後麵,舉槍還擊。
其實這並不是一場有預謀的伏擊,日軍對麵的指揮官,並沒有因為搶占先機而感到沾沾自喜。
因為,他們本來應該更早的發現敵人,而不是快跟敵人打了照麵才發現。
如果早就準備打伏擊,戰場就不應該是小鎮,而是小鎮外麵的那片開闊地。
把小鬼子放到開闊地的田壟上,輕重機槍和衝鋒槍一起開火,一個照麵就能讓他們傷亡過半。
兩翼包抄上去,保準用不了10分鍾就能解決戰鬥。
可那隻是如果,現實是匆忙布置的伏擊,隻是打了小鬼子一個措手不及,給他們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小鬼子反應過來後,躥入了大街小巷,就跟老鼠鑽進了洞裏是一樣的,滑不溜秋的很難抓到手。
巷戰,短兵相接、貼身肉搏,殘酷性大。彼此混雜、犬牙交錯,危險性強。
曾經上過周景培訓科的迷龍心知肚明:巷戰真的是“絞肉機”,無論是勝方還是敗方,損失都非常驚人。
如果有優勢,那就盡可能的不要把戰場選在城市大型村莊這些地方。要是占劣勢,那就反其道而行。
偵查人員的回報,讓迷龍知道鬼子的數量要比他們少一些,沒有攜帶重武器,充其量有幾挺輕機槍,比他們是大大不如的。
可是他們走的太快了,快到離前頭開路的偵察兵隻有一裏地,等知道敵人就在眼前時,已經來不及做太多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