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唇瓣緊緊抿起。
秦錚伸手摸摸她的頭,輕聲說,“這一世,他隻在皇宮待了三年,皇祖母故去後,我便將他打發回青雲關了。”話落,他低聲說,“這一世,我不想你再見他。”
謝芳華沉默片刻,輕輕地靠在他懷裏,“上一世,若說對誰愧疚,一是雲瀾哥哥,二便是他了。這一世,不見也好。我恢複記憶時,知道有些東西與上一世不一樣,彼此不認識,便沒再刻意去尋求。這一世,他不認識我,最好不過了。”
秦錚伸手將她抱緊,“在你記憶蘇醒之初,夢裏喊過意安,我當時便覺得,他和謝雲瀾在你心裏,可見都有極重的地位,偏偏我卻使勁渾身解術,還讓你避之唯恐不及,甚是挫敗。我生怕,你醒來後,不是去找謝雲瀾,就是去找他。撇下我,再不理會了。”
謝芳華搖頭,“怎麼會呢。你對我不知道下了什麼蠱惑,除了放不下你,卻是誰都可以放下。”
秦錚心中大動,手臂又勒緊。
謝芳華吃痛,連忙說,“小心傷了孩子。”
秦錚隻得放開她,盯著她的肚子,有些幽怨地道,“你肚子裏的這個,大約是個臭小子,還沒出生,便與我做對。”
謝芳華失笑,“我倒願意是個臭小子呢,最好別是個姑娘。”
秦錚伸手將她拉下床,為她穿戴,同時低聲道,“意安看來還是這麼笨,竟然在王老將軍死的第二日,被雲柏舅公關入了青雲關的大牢。不過,這樣卻正好,待咱們離開青雲關後,讓秦鈺直接下一道聖旨算了。”
“為何將他關起來?”謝芳華蹙眉。
“青雲關這一支的王家人,雖然子嗣眾多,但若說論起才華來,還就屬他了。不關起他來,如今的青雲關,怎麼還能看起來一團亂向,其實是雲柏舅公一人做主呢?”秦錚嗤笑一聲,“一把年紀了,還爭權奪利,貪慕權勢,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謝芳華恍然,“那你不救他?”
“不救!”秦錚搖頭,“爺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插手青雲關的事務了,更懶得調查他們內部到底怎麼個爭鬥法,這裏雖然是王家的枝幹,但畢竟也是嫡枝,又畢竟是皇祖母娘家的人,還是讓秦鈺施為吧。他才是皇帝不是?”秦錚道。
謝芳華點頭,“這麼說來,我們什麼也不做,就啟程了?”
“嗯。”秦錚點頭,看著她,“難道你想救他?”
謝芳華看著他,“雲柏舅公不會殺他吧?他會不會有性命危險?”
秦錚搖頭,“雲柏舅公雖然有些歪心思,但卻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況且,如今還在天牢裏好好地關著沒死掉,證明,有他不能殺的理由。意安回青雲關幾年了,他在皇祖母身邊教導了三年的人,若真是個笨蛋,也丟皇祖母的人,死了也活該。”
謝芳華笑了笑,“既然沒性命危險,那便罷了。北齊大軍壓境,我們不宜多耽擱,趕緊啟程吧。這裏的事情,不必理會了。”話落,又補充道,“前世,如今想來,猶如鏡中花水中月,有些人,不認識,反而最好。有時候,認識了,也是徒惹傷情罷了,不如不識。”
秦錚頷首。
這時,有人奉雲柏公之命來請二人前去大廳用早膳。
二人梳洗打理妥當,與那人去了大廳。
早膳間,沒有昨日一起用膳的人多,隻雲柏公和幾個看來與他關係親近的子侄。
雲柏公問詢秦錚和謝芳華昨日睡得可好,二人笑著點頭,這一頓飯同樣吃得和氣。
飯後,秦錚和謝芳華啟程。
雲柏公熱情相留,但聽聞二人要前往漠北,也知曉北齊大軍壓境,不好再多留,便送了些珍貴的藥材給謝芳華,送二人出了青雲關。
一行隨扈隊伍離開青雲關,看不見影時,有一人湊近雲柏公,對他壓低聲音道,“看來意安在京城時與小王爺關係不好,否則這小王爺來了這裏,不見意安,竟然不曾多問一句。”
雲柏公點頭,“關係自然不好,若是好的話,為何不將他留在京城?太皇太後一死,便將他給趕回來了。這三四年來,也不見他與京城通信。不止與小王爺關係不好,與皇上關係也不好。”
“如此說了,小王爺沒見到他,不對他詢問,也合理。小王爺一看就是個眼界高傲之人,眼裏輕易容不下人。”那人道,“叔公要管他多久?”
“待把他這些年盤踞在青雲關的勢力都肅清了,就放他出來,反正,殺了他也沒用,反而對不起死去的大哥。誰叫大哥生前最疼他來著。他出來後,若老實規矩,我便留他一命,供他好吃好喝,反正,王家也不缺少米糧養一兩個子弟。”雲柏公道。
那人點頭,“還是叔公胸懷寬廣。”
雲柏公擺擺手,示意回城。
一行人剛踏入城門,有人便著急火燎地來報,“叔公,意安出了天牢,追小王爺和小王妃去了。您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