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集市的時候,鎮中那棵掛滿紅綢的大青樹下,篝火高燃,年輕的舞者穿著靛藍黑白蠟染舞服,踩在將近一米高的紅鼓上,載歌且舞。
見宗越望過去,元嘉解釋道:“這叫百花舞,是小千界凡人用來祈求花神庇佑、百花茂盛的舞蹈。一般而言,隻有熱戀中的情侶才能這日跳這支舞。”
宗越這才注意到紅鼓上站著那兩位舞者果然一男一女,兩日目光相對時,都是同樣的害羞熱切。
宗越在小千界待了近百年,卻是第一次聽聞關於這百花舞習俗。
不由轉眸,“你知道的可真不少?你也出自此小千界?”
元嘉笑了笑:“但凡屬下覺得有趣的東西屬下都會去了解。等娘娘帶屬下去了其他界,就會明白,屬下曉得的東西,何止這些。”
他這話屬實有誇大之嫌,這天底下的世界那麼多,他怎麼可能樣樣清楚。
宗越不信,元嘉也看出她不信。
他們在集市上隨意走一遭,確實感受到獨屬於高階妖獸的強大氣息。
一路上,不少人朝他二人看過來,卻迫於二人的氣勢,無人敢接近二人。
就在二人閑庭信步之時,身後傳來遲疑的聲音:
“……宗道友?”
宗越回過頭,就看見一看上去二十來歲的青年道人正領著幾個背著木劍的少年,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青年束發木簪,一臉的溫和像。
“宗道友,這些年你去哪了?”
見宗越回頭,那道人上前,頗為激動問道。
“你是?”
道人一愣,“我是鳳錦奉天宮的邢穆。二十年前,我在此地除妖,意外受傷,是宗道友你從蜘蛛妖口中救下我。宗道友你不記得了?”
宗越算了一下,二十年前,怕是上輩子這時候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目光淡漠,淡淡說道:“不記得了。”
於邢穆是二十年前的事,於她卻是四千年前的事。
誰會記得四千年前一個無關緊要角色的名字。
聽她這麼說,邢穆眼中閃過尷尬,垂眸勉強道:“也是,是宗道友救得我又不是我救宗道友,宗道友不記得我,也難怪。”
但很快,他就抬起眼雙眸明亮問道:“宗道友此次來也是為了除妖嗎?我想我們可以結伴而行。”
“不是。”宗越再次給予他否定答案。
邢穆失望,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元嘉,“……這位是?”
元嘉頷首:“我是niang……宗仙子的屬下。”
“宗仙子?”邢穆先是疑惑,隨後驚喜道,“宗道友你飛升了?”
隻有飛升上至上界大乘期的女修,才會被稱之仙子。
宗越反唇相譏:“這才過二十年,你覺得我有可能飛升嗎?”
邢穆沒有被她的態度嚇到,而是聶聶道:“是不太可能。但因為是宗道友,也未必完全不可能。”
他不知想到什麼,有些害羞道:“我們年輕一代中,就以宗道友天資最高。我師父就曾說過,以宗道友的天資,飛升離小千界,指日可待。”
十歲築基,十五歲金丹,是放在中千界也可稱之為“天縱奇才”的修煉人才。
這些年,他走遍有妖獸出沒的城鎮,都沒見宗道友的身影,問碧羽宗人,他們也含糊不清說不知道。邢穆還以為宗道友出什麼意外,沒想到還活著。
真好。
宗越永遠對這種爛好人沒轍。見宗越不再理他,元嘉發出邀請:“我們正準備去臨水閣的二樓休息。邢道友,你既是仙子的舊識,不如同我們一起去樓上坐坐。”
邢穆麵露猶豫,想來是擔憂除妖的事。但很快他就下定決心,朝身後的那幾位少年走去。不知他說了什麼,那幾位少年點點頭,拿著羅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