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那六匹矮腳馬還栓在竹樓後麵的樹林裏,蘆雅和伊涼一大清早就割來了很多青草,喂飽五隻大白鵝之後,就跟著女教師去後山上課了。現在我平安回來了,他倆雖然很留戀在我身邊,但還是被我嚴厲的眼神支使著去上課了。

我把這次襲擊走私馱隊繳獲的槍械,全部分批藏好,用來儲備的一部分,被我塞進改裝過的木箱子裏,封好塑料布就埋在了竹樓後麵。兩把M9手槍和一支SVD狙擊步槍,則被我藏在了竹樓內。

當然,藏這些槍支之前,我把槍身上的指紋全部擦掉。萬一哪天當地警方發覺這些槍械之後,我就矢口否認,裝作不知道,讓他們以為槍支是在我住進竹樓之前就存的。因為,從與老村長的接觸中,我知道這些人真正想要什麼。

六匹矮腳馬被我牽到了山村附近的集市上,以每匹三千元左右的價格賣掉。回來時,我還特意買了幾件女孩穿的新衣服,和一筐鮮肉、瓜果。

中午臨近孩子們放學的時候,我就在院子裏燉了一大鍋香噴噴的土豆紅燒肉。我不在竹樓的兩天裏,蘆雅和伊涼多虧了這位心地善良、心智純淨的彝族女教師照顧,所以今天我要好好宴請大家一頓。

我燉肉的手藝雖然拙劣,但比起那些用澱粉團和魚骨渣做成的肉罐頭,滋味可是好很多。三個女孩回來後,見到竹樓院內香氣四溢的一鍋肉,又聞出這不是一鍋竹鼠肉,立刻歡天喜地起來,每人吃了一大碗。

女教師臨走前,我還把鍋裏剩的大半燉肉給她帶上,讓她分給竹屋那些孩子們吃。“他們一個個麵黃肌瘦,若是長不出強裝的體魄,幼小心靈感知不到成人對他們的愛護,將來是無法繼承和守護腳下這片壯麗山川的。”我打趣兒地對女教師說著,她咯咯笑起來,欣然接受了。

而且,我還讓她背走一個竹筐,裏麵有適合她穿的新衣服和二十多斤瘦豬肉、鮮果,這些是讓她帶回家裏去的。因為伊涼告訴我,前幾天女教師的母親為了哄哭哭啼啼的蘆雅,竟舍得把家裏養的烏雞宰了給她做好吃的。這位山村裏的彝族老婦女,又一次讓我感覺到,在這片土地上,她所具有著的母性光輝,偶爾撒在我這遊子般的心間,是如此恩典般的溫暖。

到了夜裏,我胡亂編造了一個在山裏被群狼圍追堵截的故事,哄睡了蘆雅之後,便借著蠟燭開始細細檢查從拜菌匠身上搜來的物件。

拜菌匠的口袋裏,有一個破舊的褐色筆記本,裏麵記載了密密麻麻的泰文。我先翻到最後一頁,隻見上麵寫道:“這次的山路極為艱險,臨近中越邊境時,由於越南地域麵積較小,我們不可避免地要幹掉一組巡查兵,保證馱隊順利進入中國境內。一切的擔心,似乎在領路人的精明下遠去;隻在第三天的時候,遇到兩名入山打獵的山民,雖然他們無辜,但我們不想冒險。馱隊的前任隊長告訴我,在雲南的大山裏偷偷行進,若是撞見了邊防戰士,就隻能用槍對話,不留一個活口。等走出了這片茫茫大山,步入有霓虹樓宇的地方,相對就簡單了。馬背上的箱子裏,裝著令那些一身惡臭和銅臭的官僚主義者們期待的東西,他們甚至還擔心我們闖不過這片大山來。我一直很矛盾,因為我覺得,這種交易來的“通融”,對自己的雙手和大腦是一種侮辱。可是我現在,隻能陪著一群臭蟲們趕路。”

讀到這裏,我略有所思,拜菌匠這個家夥的日誌,似乎根本不把執行過的任務內容寫進筆記,他也在堤防著自己死後留下不該有的訊息。從這本筆記裏麵,我絲毫看不到他和兩名副手夾在走私馱隊裏的目的何在。——這不由得令我想起了南非的楠吉羅。

拜菌匠屬於賽爾魔傭兵體係中的一員,獵頭族和巴奈之間的廝殺,必然要嚴重波及到賽爾魔傭兵。所以,我很想了解他此次入境中國是否與這場廝殺有關。要知道,我可不想獵頭族或者巴奈的殺手因為追殺一名賽爾魔傭兵而出現在雲南,距離我很近的話,這會令我寢食難安。

我又翻了幾頁拜菌匠的日誌,結果卻看到了一篇內容影射那場“廝殺”的日記。

“我從沒害怕過什麼,哪怕是死亡。但這一次,我真的開始擔心了。那張神秘的卷軸,終於被攫取到力量的鐵爪撕開,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是該化作一種力量去守護這張卷軸,還是化作另一種力量去毀壞它。我最親近的朋友死了,我想他不怕死,但他卻在死後害怕了。他總在我夢裏哭泣,央求我拔出他那浸泡在腐爛細菌池裏的雙腿。他是唯一一個被我殺死後卻把恐懼轉嫁給我的我的朋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