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在不遠處的六匹矮腳馬,差不多也吃飽喝足了。我把從死屍身上扒下來的衣服,每一件的口袋掏了兩遍,除了子彈和偽造的中國居民身份證,也找不出什麼了。有些沾滿汙血的衣物,縫補之後能穿的,我也打算帶回去。

最後,便是那個賽爾魔傭兵的屍體還沒被搜查,裹在他屍體上的衣物,也是比較完成的,沒有遭到野獸的撕咬。自從在雲南暫居以來,我一直想買一套正規的軍用叢林迷彩裝放著,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看來,我幾乎有兩件可以穿了。最先被鋼弩射死的那名斥候傭兵,從他身上往下扒衣服時,我就很中意他這套美軍ACU全地形數碼迷彩服。在以前的傭兵營地,常有士兵穿著這種品牌的迷彩套裝炫耀。但服裝穿在他們身上沒多久,上麵就多了彈孔。

賽爾魔傭兵身上,穿著的衣服更令我欣喜,竟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現役MCCUU-MARPAT數碼叢林迷彩服。一邊扒著這家夥的衣服,我一邊不自覺地好笑。看來,美國人已經很聰明地把他們的大兵形象神勇化了。這一點,即使剛入伍的美國新兵,在沒有舔舐到“世界肛門”之前,也這麼認為了。在經曆過血肉戰場的老兵眼裏,身邊總是需要一群被政治文化麻醉了的“追星族”,一群用腦袋去試探冷槍的炮灰。

但我腳下這名拜菌匠,身穿這樣的迷彩裝,其用意則叵測的很。我甚至在想,他一旦脫離了走私販毒的駝隊,會不會冒充一名美國大兵,在雲南的山裏亂跑。等那些怒目而視的邊防戰士瞄準射殺他之前,拜菌匠甚至可以坐下來,利用對手打電話請示上級,然後上級請示外交部的時間差,吃完一個牛肉罐頭。

當我把賽爾魔傭兵的屍體翻過來,才發現他臉上中了三槍,血流滿麵的五官,被淤血憋得發紫,酷似一個哭泣的僵屍。

翻找他身上這套迷彩衣服的口袋時,同樣找出了一些子彈和證件。但我最不希望看到的證件,還是看到了。五張帶著幾日前就幹涸了血漬的軍人證書,被這家夥塞在口袋裏。我翻開五張軍人證書,上麵盡是越南人的名字和文字。很顯然,他們從越南邊境過來時,殺了五名越南邊防軍。

天色已經逼近中午,我沒敢再耽擱,畢竟離開竹樓已經兩天多了,我得在太陽落山前盡早趕出大山,回到村子裏。於是,我把賽爾魔身上的東西,一股腦塞進箱子,等回去之後細看。

六匹矮腳馬被連線在一起,我一個人背後幾把步槍,一邊用樸刀削砍擋路的樹枝,一邊牽著它們往竹樓的方向走。腳下盡是傾斜的石頭,一個人上山時沒感覺出多麼難走,現在走起路來,速度可就慢多了。不過,我的心情不壞,至少我還活著,而且滿載而歸。

回到竹樓之後,天色已經入夜,由於山上平時就少有人往,而這個時候,我牽著幾匹馱著箱子和行李的矮腳馬回來,也就避開了閑雜村民們的耳目。

我把六匹矮腳馬栓在竹樓後麵的山坡上,借助銀白的月輝,輕手輕腳上了竹樓。竹樓二層的小屋內,正點著一根火苗搖晃的蠟燭,裏麵有人在說話。

女教師打了一個疲倦的哈欠,拖著沉重的眼皮在屋內說:“他明天一早準能回來,你倆不要總問我了,早點睡吧。”蘆雅說:“要是明早還不回來呢!那我們就去山裏找他,而且要告訴老村長,讓全村的人都去找。好嗎?”女教師安慰著兩個小丫頭,看來她這些日子沒少操心。

我站在竹樓外麵靜靜聽了一會兒,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便輕輕呼喊了兩聲。“蘆雅,伊涼,我回來了。”話一說完,屋內立刻安靜了數秒,隨即便是嘰裏咕嚕的蹦下竹床的聲音。

兩個擔驚受怕的小丫頭,一打開屋門就撲進我懷裏,她們甚至都沒有看清楚我的臉。我緊緊摟著兩個小丫頭,這時女教師也跟著走了出來。

“我的天啊!你總算回來了。這兩個妹妹都急哭好幾次了。”我對女教師嗬嗬一笑。“進山打獵了,原本想捉幾隻山雞或小野豬回來,結果遇上狼群了,在山上躲了兩天才有機會回來。以後啊,再也不敢去那裏了。”

大家聽完都嗬嗬笑起來,伊涼抹著眼淚,問我受傷了沒有,我對她搖搖頭,告訴他我好好的。蘆雅這個丫頭,很是急切地問我,遭遇狼群的經過。我拍著他的小腦袋,說明天早上再告訴她。

小丫頭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歡天喜地,在屋子裏蹦來跳去。

伊涼幫我熱了一碗鵝蛋湯,我咚咚喝下之後,頓時感覺疲憊不堪,恨不能倒頭就睡。她們幾個知道我很勞累,也就沒再纏著我說話,一齊把隔壁竹屋收拾了一遍,我早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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