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從翠玉軒出來的時候,已是正午過了。
翠翹手裏抱著初菱剛剛買的兩隻素銀簪子,低頭默默走路,邊聽著來春喋喋地說著剛才的事。
“那個白氏也真是的,腦子裏不知充了哪條河溝裏的水,大庭廣眾的跑到咱們這來丟人。”來春哼了一聲,“還好咱們家姑娘機敏,三言兩語便說得她話都說不出,隻敢撒潑,誰料到她潑也撒不出呢,被我一掌就打了回去。”
來春笑著:“也算是出了一口氣了!”
初菱也笑著看著來春比比劃劃地回憶剛才打白氏的那一掌,搖搖頭,暗道一聲這孩子果然年紀小,活潑又單純,心裏卻是想著旁的事。
一是白氏與趙氏的關係。
剛剛白氏突然到了翠玉軒,不可能是她恰巧路過,看她那架勢,應是做好了準備來給她難堪的,是趙氏身邊的思德通風報的信。既然思德能知道白氏的住址,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能勸服她前來,足以說明,白氏與趙氏應是早就有了聯係的。
雖然初菱暫且還想不通,趙氏一個堂堂四品大員的嫡妻,初家的當家主母,為何要和白氏這個出身花柳的外妾搭上關係。
但這層關係足以給初菱以危機感。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耳邊風最難防。白氏深得初南安的寵愛,又被趙氏所控製,而初南安又是個耳根子軟、目光短淺的人,初菱不得不擔憂初南安是否會做出些愚蠢的舉動,傷及她的母親,還有初家的利益。
她必須得盡快想出個辦法,讓白氏在初南安身邊消失。
可這件事談何容易。
初菱揉了揉發痛的額角,想到了第二件事——剛才在翠玉軒裏替她解圍的那個婦人。
剛才在翠玉軒裏,兵荒馬亂的,初菱雖然表麵鎮定,但她年紀尚小,閱曆也淺,心中難免也有所隱憂。是以與那個婦人相對之時,初菱雖然分辨出來那應是位尊貴的人物,卻也沒心思細思。如今得了空,初菱漸漸回憶起一些了不得的細節。
比如那婦人無名指上的藍寶石護甲。
藍寶石本不是什麼極為稀罕的東西,雖然貴重,卻也有很多人能用得起。
隻是那婦人的護甲上,分明有著淡淡的金鳳花紋。
不是一條金鳳,而是百鳥朝鳳。
這便不是誰都能用得了的了。
除了皇後、太後,若是其他普通女子用這樣的花紋,那便是僭越,是大不敬。那可是殺頭的死罪。
可是,皇後與太後都在宮中,哪裏會跑到翠玉軒來拋頭露麵地買釵環呢。
初菱邊胡思亂想著,邊在來春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坐定的那一瞬,忽然福至心靈似的,初菱想起了另一個人物。
當今陛下的親姐姐——端齊大長公主。
這普世之下敢用百鳥朝鳳紋樣的人,除了皇後與太後,也就隻有她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初菱的心都跳得快了一些。
來春與翠翹都發現了她的異樣。
兩人對視一眼,翠翹抿抿唇,率先開口問初菱:“姑娘,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