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蒲小聲地問:“小姐,這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寫這樣的字條給咱們呢?”
顧錦朝喃喃道:“我也想知道啊……”
她讓青蒲服侍她換了衣裳,打算去前院找父親。戶部的事她是不清楚的,如果陳三爺真是有什麼要緊的要和父親說,那她必須要和父親談一談。
顧德昭這日正好不用去衙門,正在書房裏和顧五爺顧德秀一起下圍棋。
小廝通傳了,顧德昭讓錦朝進來,錦朝屈身向他和顧德秀行禮請安
顧德昭召她過去說話,“你來得正好,看看父親這棋局,處處被你五叔父堵得死死的……”
錦朝笑著說:“父親又不是不知道,女兒的棋藝實在不好。錦朝找您有事,不如借一步說話。”
顧德昭和顧德秀說了一聲,就隨著她出了書房。顧錦朝很少來找他,要是來了一般都是要說正事的。因此他也正色問她:“……你有何事和父親說?”
錦朝頓了一下,她不知道陳三爺是否值得信任。如果他給的是錯誤信息,而她因此誤導了父親,反倒是父親掉進了陷阱之中,那就不應該了。因此她換了個方式問道:“父親,和您共事的司庾主事是誰,您對這個人熟悉嗎?”
顧德昭失笑:“你問這個做什麼?原來那個司庾主事是房山良鄉人,你及笄的時候他還送過禮來。不過如今他被調任到司度了,算是司度主事,現在司庾主事還空缺著。”
父親畢竟是正經的六品官員,他覺得不該和顧錦朝一個深閨女子說的事,都會盡量避諱著。
顧錦朝無奈笑笑,拉了他的衣袖去正堂小坐,讓水瑩沏了茶上來。
她臉色嚴肅了許多:“父親,事情緊急,您好好把這司庾主事的事和我說說。他在您手下做的是什麼事,怎麼突然調任到司度了……您覺得他有沒有不尋常的地方?”
顧德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長女一眼,卻還是出於信任慢慢說道:“他是管糧倉的,京城幾處衛倉,大興的通倉都是他在看管。如今山西那邊鬧饑荒,這些糧食都要運去山西賑災,他要隨著欽差去山西,因此調去了司度。要說不尋常的地方,最多是他幾日稱病未去六部衙門……朝姐兒,你打聽這些,難不成是別人和你說了什麼?”
顧錦朝聽了之後卻蹙眉細思起來。“他這幾日稱病,您去看過他嗎?”
顧德昭搖頭笑了笑說:“倉部令史十二人,書令史二十三人,計史一人,掌固四人,要是每個人生病父親都去探望,哪裏看得過來呢!不過山西那邊饑荒嚴重,袁大人已經遞了好幾道折子上來,他不會不知輕重的。父親不擔心他,自然沒有去看過……”
顧錦朝聽到這個袁大人的名號,就問顧德昭:“……可是袁仲儒袁大人?”
顧德昭點點頭,“就是那個當年名滿天下的狀元郎袁仲儒。”
顧錦朝前世聽過此人,他和陳三爺是同科進士,當年陳三爺少年就點了榜眼,袁仲儒那時候才三十歲,是欽點的狀元郎。後來累官至陝西布政使,和範川交好……如今範川一黨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能夠活下來的寥寥無幾。袁仲儒那是會明哲保身,又謹慎小心,才活到現在。
這事和袁仲儒有關……顧錦朝眼皮一跳。前世袁仲儒最後還是死了。他回京述職的時候被禦史彈劾,因貪墨入獄,沒過幾個月就病死獄中,都說是染了鼠疫,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她想了想,和顧德昭說:“您不如去看看他的病情如何了。要是耽擱了山西那邊的賑災可就麻煩了……到時候您也得擔一點責任……”
顧德昭欲言又止,顧錦朝今天確實有些奇怪。這些朝堂的事……她為什麼要問?
錦朝知道父親還心存疑慮,但要和他解釋字條的由來,別說顧德昭不明白,連她都覺得莫名其妙……她就和顧德昭說:“您知道我有個賬房曹先生,他原先做過尚寶寺卿家的幕僚。我也是今日出門聽曹先生說的,他原先認識這個司庾主事,覺得此人很不尋常。您先去看了再說吧……要是真有什麼不對的,您再回來和我說……”
顧德昭猶豫了片刻,才和顧錦朝說:“既然是你說了,父親就去看看。不過這個曹先生你擇日可要找來與我看看。”這個曹先生也是,這些朝堂的事怎麼能隨意和錦朝說,她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麼。
顧錦朝點頭允了,看著父親套了馬車出門,她才稍微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