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他抬頭看時,卻立時呆了。
從那石片散發出來的滿室青光中,四麵牆壁上,正顯現出一列列金色字跡!
這分明就是某種功法的口訣要義,看這文字晦澀艱深,玄奧隱蘊,顯然絕非凡品。
李珣倉促間也記不得這麼多精要,隻是傻傻地環目四顧。最終讓他在正東石壁上看到了三個最顯眼的大字──幽冥錄。
李珣不禁一屁股坐了下去。
竟會是《幽冥錄》!
這個時候,李珣不得不感謝連霞山上那位嘴巴最大的老道士,正是因明彥道士葷素不忌,廣通三界奇聞軼事,現在的他才能明白,放在眼前的是何等的一門絕學。
《幽冥錄》,是通玄界大名鼎鼎的一部邪道奇書。
通玄界的大宗門向有“十山七海三洞天,九真四異六絕地”之稱,代表海內外三十三個了不起的宗門及六個神異之地,這《幽冥錄》便是九真之首──“幽魂噬影宗”的鎮宗典籍。
這幽魂噬影宗既然號稱九真之首,自然有些門道。
據明彥道士講,這幽魂噬影宗的“鎮派六法門”,與明心劍宗“四法三訣”乃屬同一等級,威力自然不凡。
每回述及此處,明彥老道總愛拿三百年前幽魂噬影宗第一高手鬼先生,與明心劍宗的傳說人物鍾隱仙師,在坐忘峰上的一場大戰,來說明此宗之奇邪。
並且還強調,若非兩千年前,這幽魂噬影宗由於分裂,分出了一個“嗜鬼宗”,那實力,恐怕還要更為強盛。
就是此時,如明心劍宗這樣的名門大派,也要小心應對,可見其宗門之威!
作為這般宗門的鎮宗之寶,《幽冥錄》自然絕非凡品。
鎮派六法門在《幽冥錄》上都有記載。
也就是說,這本書上,實已將幽魂噬影宗一半的秘法錄於其上,尤其是以為根基的幽明氣,掌握了它,幾乎等於掌握了這一邪宗的大半奧秘。
李珣呆呆地看著這三個大字,任他如何深沉多智,此時此刻,也有些傻了。
怎會如此?這邪宗的無上典籍,怎麼會在明心劍宗的眼皮子底下?還無巧不巧地落在他的手上?
李珣環顧四壁,終於還是在一處石壁上,發現了與滿壁金色字體不相襯的字跡,這字跡卻是血紅色,同樣刺目──“吾乃幽魂嗜影宗宗主鬼先生,與鍾隱一戰,重傷垂死,行將大歸,無力將至寶《幽冥錄》送歸宗門。
“後世小子得見此語,當是被我幽明鬼火灌體,引動經文所致。當入我宗門,勤修此書,以化陰火,並在百年之內,‘鬼靈’返生之時,入我宗化陰池閉關三月,方無後患存焉。
“若有自命不凡之輩,昧我寶典,逾期不歸,可身試陰火,以證吾言!”
看著這段血紅的小字,李珣吞了一口唾沫:“不愧是邪道中人,便是死後,語氣也是陰森森的,沒有半點將死之人的樣子。”
麵對鬼先生的恐嚇之辭,李珣此時卻是一笑置之,又道:“老子運氣不好的話,說不定再三年就要完蛋,哪還用等你這一百年?倒是那所謂的陰火……”
再思及剛剛觸動體內陰火焚身的兩樣物什──丹瓶和圓珠──如今卻隻剩下了丹瓶,黑珠已不見蹤影。
他心下了然,想必那就是所謂的陰火了。
他懶得去整理石床,幹脆跳下來,繞著四麵岩壁,打量起《幽冥錄》的全貌。
這奇書不愧是通玄界最頂尖的典籍之一,文字艱澀難懂也就罷了,每一字句,似乎都有難以言盡的奧妙所在。
李珣修為尚淺,接觸這些精微法訣還略嫌早了一些,才看幾句,便頭暈目眩,連忙閉眼靜心,良久方恢複如初。這才知眼前大大的寶山,也不是隨便就能吃下的。
幸好這《幽冥錄》也不是一味的艱深難懂,前麵基礎性的東西還是有的。
李珣將前麵較粗淺的東西看了一遍,理解不過爾爾,但意外之喜,卻是發現了簡便閱讀這《幽冥錄》的方法。
隻需要一段口訣,將心神與之相聯係,便可使其內容自發出現在腦海,如此就不用這樣聲勢驚人了。
同時,他也找到了另一段口訣,卻是《幽冥錄》上專門為他這樣的“名門正派”量身訂製的入門法訣。
有了這個,便能使本來具有的內息,與“幽明氣”質形互換,避開師門長輩的探查,其意欲何為,已是相當明顯。
也因此,李珣對鬼先生的心機更佩服不已:“說不定便因此事,在明心劍宗插下了一個變數……嘿,不知我是否算得上?”
自嘲了一下,他也不再耽擱,集中精神修習兩個簡單法訣。不過半個時辰,已能運用自如,因此就將石片光芒掩去,收入懷中。
這期間,他也打開丹瓶,看看收獲幾何。裏麵是小半瓶“碧陰丹”,也算是通玄界小有名氣的療傷聖藥;這名字還是他從《幽冥錄》裏查得,對他來說,來得卻是正好。
李珣先服下一粒,溫養傷處,又耗去小半個時辰,自覺狀態大佳,哈哈一笑。
或許,今日真是他的黃道吉日吧。
室內一片幽暗,李珣盤坐在石室中央,此時,他正在修習“幽明氣”的基本法訣。
得了這本秘笈,李珣的心早已霍霍跳動起來,倒不是說他認為得了此書,便可立刻成為絕頂高手,掌劈清虛,劍挑血散人。
而是他很自然地想到,這通玄界數一數二的邪道典籍中,是否有化解他體內血魘的方法呢?
他記得很清楚,剛剛陰火入體之時,那血魘確實是第一次現形出來,和陰火對拚一記。而在以往,便是每日折磨他的時候,也無這般明顯。
而此時,陰火已進駐心竅,似乎和血魘相安無事,但細細感應,又覺得有些變化。
這兩樣要命的東西合在一處,任何一種變化,都可能會導致李珣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地修習《幽冥錄》上的基本法訣。
現在他所修煉的,正是《幽冥錄》中最基本的“寄魂轉生”之法。
這門法訣最初隻是一點一滴的轉化,不但不會促進修為,反而會影響內息的純度,但若突破這一窒礙,將其練到極致,便可使內息性質轉變,這種鳩占鵲巢的法子,看來也是挖人牆角的高招。
有如此高妙的手段,也無怪乎幽魂噬影宗,在通玄界闖下如此大的名頭。
李珣卻不在乎手段如何,隻要對他有利便成。
他花了三日夜的時間,才完成了初步功夫,完成了從本來內息向幽明氣的轉化,雖然花上了大半時辰,轉化而來的“幽明氣”也沒有什麼威力,但他卻仍很高興。
因為在這一過程中,心竅已有反應,每日以《幽冥錄》上的法訣修煉時,心竅處便自生一股陰火,彙入內息之中,頗有助於精進。
更重要的是,心竅中另一個要命的玩意兒,似乎也不複以往的穩定──每當陰火生成,向外注入之際,血魘便是一陣波動。且不知是何原因,每日固定的“血魘噬心”的強度,也似減輕了一些,隻是由於幅度太小,李珣尚未確定。
如此連續三日,除去每日“血魘噬心”的時間,李珣每一刻都在苦練,便是練得乏了,也會在《幽冥錄》上找一些應用法門,嚐試練習,聊作解悶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