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江龍思索了幾秒,“勞恩小姐要多少人。”
我觀賞著塗抹了豔麗朱蔻的指甲蓋,“龍哥別問我呀,看您誠意,我可沒蠻不講理漫天要價,豪哥有把握的買賣,眼巴巴盼著他垂青的一批接一批,豪哥登門,龍哥是唯一有這份臉麵。”
過江龍招手,前排的馬仔蹲下,他附耳詢問了句什麼,馬仔掐指估算,“至多五百,抱著有去無回,咱的七八條街鋪,幾所場子,留四百照看幫派。”
他深呼氣,斜眼瞟我,“勞恩小姐,五百。三爺嫌少,咱就不談了。我關門有肉吃肉,沒肉吃素,海鮮的胃口,我沒福分。”
我餘光掃視張世豪,他食指在扳指的尾端輕戳,我了然於心,“亨京的大B的確信豪哥,幾千萬的生意,他拍板爽快極了,可話說回來,一百九十公斤的毒,他見著實在貨了,否則他雞賊著呢。初次合作,龍哥大手筆割肉,誠意豪哥心明眼亮,您能豁出勝義幫一半的血,義薄雲天之人,豪哥願意交。”
達成意向各取所需,平了十四K,勝義方有出頭之日,張世豪落魄不假,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東北的天塌了,他的氣魄膽量還在,一億的收成不止為聚攏資本,更為堵住悠悠之口,張世豪依然是叱吒風雲的張三爺。
報仇的曙光在即,過江龍眉開眼笑,“三爺,勞恩小姐,合作愉快。我做東,三爺留我勝義幫喝杯酒。”
我小聲問禿頭時間,他告訴我七點半。
我抵著張世豪側頰,“百樂門孟含春有麻六的底細,我和她談了一筆交易,她供我掌控百樂門,我保她事成,逃脫麻六的禁錮,我去會一會她。過江龍的酒,你務必得喝。”
張世豪不露聲色嗯。
我帶著一名負責開車的馬仔跨出三重鐵門,在即將上車前,定住仰望著這棟籠罩在夜色中的樓盤,“勝義幫的老巢,一定鮮嫩可口。”
馬仔一頭霧水,“嫂子?”
我係好裙衫的束帶,“我打車去,別太招搖,保不齊東北的條子死盯,再牽連了豪哥,你捎句話給他。”
我用手擋住口型,“過江龍挪了一半的馬仔,助陣豪哥平十四K,八百對一千四,勝算微乎其微。而且我猜測1902有阿痔的人,他在賭街效勞多年,決計培養了心腹,他滾蛋了,阿炳逮不著他,想必他有風聲。1902全軍打仗,哪怕一張嘴泄露,十四K有耳聞,就會全神貫注搏殺。”
馬仔恍然大悟,“沒勝算,還大打折扣,豪哥不是送死去了嗎?”
“所以我要反其道而行之,竊奪勝義幫,轟炸根據地。屆時四百馬仔進擊十四K,場子切一半駐守,幫內充其量隻剩兩百人,豪哥分出一百馬仔,悄無聲息包抄這棟樓,十四K分布在澳門塔,距離非常遠,折返支援是妄談,勝義幫收歸麾下,我們便多了一樁巨大籌碼。”
馬仔呆愣半晌,“調虎離山?”
我冷笑,“你以為過江龍是吃素的?四大幫派,他最精。張世豪暗算盟友大B,同為盟友的他,贏了十四K他能高枕無憂嗎。他時時刻刻戒備張世豪反咬,嫌隙滋生,早晚撕破臉。相反,十四K的阿威愚蠢莽撞,十四K九成的馬仔更自大,他們吃老本看似昌盛,實則在削薄掏空資產。與他們為友,吞並勝義幫,十四K少一勁敵,他對張世豪非但無戒心,還會視為摯友。瓦解內部龍虎猛將的疑慮,慢慢蠶食。十四K有錢,有人脈,做墊腳石格外的合適。”
馬仔尾隨我走出一趟街,攔了一輛出租,他拉開車門侍奉我進入,“嫂子,這招絕了。過江龍無論如何料不到,豪哥虛晃一槍,搞得如此隆重逼真,獵物不是十四K,而是他。”
我閉目養神,揮手示意他回。
車抵達百樂門,彈奏西洋曲的樂隊正在旋轉門外布場,我壓低了帽簷,步伐飛快直奔金碧輝煌的廳堂,侍者和禮儀小姐端詳我的衣著,深知是大戶家門的太太,殷勤招呼我通行接待貴賓的水晶梯,我視若無睹不理不睬,混入在衣香鬢影的普通回廊。
我提前打探了,今晚孟小姐的壓軸曲目花好月圓,百樂門和香港的夜總會路數相差無幾,主打經典懷舊,不似內地的會館,什麼新鮮時尚玩兒什麼,港澳的富商權貴,喜歡的風格很是迥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