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真的疼過你(2 / 2)

她開門見山說,太子爺打招呼,讓她陪我。

我也直截了當,“孩子是誰的。”

米蘭肯定了解內幕,我流產這麼大事,她不會不打聽,就算沒那個好奇心,要來當麵見我,她也得摸個八九不離十,她的人脈路子,掌握不難。

“還重要嗎?已經流了。”

我不回答,也不眨眼,就那麼一動不動盯著她,不盯出結果誓不罷休,她沒我磨得沒法子,煩躁扯掉耳環,拍在桌角,啪嚓一聲,震得水壺東搖西擺,“是太子爺的。”

米蘭直視著我深呼吸,她再三猶豫,壓低了嗓音,“昨晚流產手術同時,給你做了刺穿,加急的結果,三小時後拿到了,第一時間交給張老板過目,和他沒關係。”

難怪一向清醒理智的張世豪,會險些失手掐死我,他抱有多麼熱烈的期待,為這個孩子主動挑起與祖宗的黑白之戰,最終竹籃打水,是他自作多情,他怎會坦然承受。

米蘭半遲疑半肯定,“你除了他,隻和太子爺做過?”

我醒來接觸的三個人,我最信任的,我最愛的,我最掙紮的,他們全部指向同一個結果,我沒理由懷疑,我沙啞著說是。

她鬆了口氣,“那就好,不會雞飛蛋打,你該明白,祖宗這種身份的權貴,你玩出野種,他絕不留你。”

米蘭勸我跟張世豪,我理解,土匪頭子是歹,但不往死裏搞女人,當官的狠起來沒下限,米蘭說過,她挺後悔把我送給祖宗的,不是因為他二奶多,熬出頭立足太難,而是因為,東北想包我的二世祖,有錢有勢,比祖宗好伺候。

即使我爬到今天,我真正擁有的,其實並沒些許。

米蘭坐在床邊,為我拉了拉被子,“我早提醒你了,不可能同時占據兩個人,你太貪婪,幸虧老天可憐你,給了你機會,如果孩子就是張老板的,你恐怕活著出不去。我同意你找更好的靠山,但你別犯糊塗,什麼時候該辦什麼事,自己掂量清了。”

“我沒有!我壓根沒招惹過張世豪,他是意外,我無法掌控所有意外。”

我麵紅耳赤反駁辯解,像一頭孤注一擲的母狼,為贏得一句我信而變得瘋魔,然而我沒換回米蘭那句我信,她無比平靜可笑等我嘶吼完,她問你愛張老板嗎。

我衝破嘴邊的叫嚷瞬間戛然而止,仿佛踩住閘門,一下子失語,我直愣愣瞧著她,她也回望我,“程霖,這話我曾問過你,你斬釘截鐵說不是,現在你遲疑了。一年的時間,從無到有,也許再等幾個月,你會陷在這潭死水裏,將你自己活生生折磨瘋。”

我說不會。

她搖頭嗤笑,叮囑我好好休養,她起身離開椅子走到門口,又停下扭頭看我,我視若無睹,呆滯而空洞凝視著不遠處一束雪白紗簾,米蘭說別和命爭,你托生一副賤胚子,你得認,鬥不過文家女兒,我希望你名正言順,但我想通了,身上有二奶印記的女人,這輩子扶不正,僥幸成了,早晚原形畢露,長久不了。

我鬥不過嗎。

我並不是鬥不過,我不認輸,文嫻本事過人,也遠遠達不到讓我不戰自敗的程度,是祖宗,是這世上相比權與利廉價的風月把我逼到懸崖絕路。

我憑什麼就這麼認了。

我搞垮文嫻的胎,是她先弄我,我這一回和她相安無事,她伸毒手報複,我欠她一次,她欠了我無數次,我們永遠不會化幹戈為玉帛,必然你死我活。

米蘭離開的午後,我托著麻木的身子下了床,床尾到窗台不足五米的距離,我走了漫長的十分鍾。

我走的不是路,是物欲橫流中爭奪扭曲的橋梁。

這扇窗朝東,遙望待拆的平房老街,街道的盡頭坐落著古老的弄堂,淡紅色地磚,途徑行人寥寥無幾,空蕩巷子像失了魂魄的黃泉路。

那座遮掩在梧桐樹後,相距數百米高高的城牆和斑駁的城門,在金燦燦光柱下伴隨時光靜止,枯黃,陳舊,荒蕪,與這座繁華匆忙的城市裏格格不入,仿佛藏著一段怎樣不堪入目又刻骨銘心的故事。

若不是城門太冰冷,吞噬了它的過往,涼盡了清風暖陽,它倒是很美。

我拉住窗框,一寸寸推開玻璃,雨後掀起一片黃沙,由山林那邊刮來,幽幽彌漫在昏黃黯淡的城樓之上,黃沙嘶鳴,風雲呼嘯,不太平的日子來了。

我記不清,或許一年前,或許還要更早,我心口崩開了一座山脈,失控愛上祖宗,最衝動狂熱的一刻,他是我頭頂的雲,是我心底的杏花坡,是江麵的潮來潮去,是山河萬裏。

偉岸,挺拔,賜我救贖,情意,歲月。

我甘願為他死。

現在,那個眉眼染著輕狂與痞氣的男人,他令我對祖宗的愛越來越淡薄,我一再失望,一再迷惘,他就在這樣關頭畫上一筆,畫到我腦海裏,全是他的痕跡,那便是我的災難日。

【明晚0點30分,6千字長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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