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表情不好看,抻了抻臃腫的裙擺,想遮蓋住肥肉,可藏了左邊,掩不住右邊,臉色瞬間由紅白變為鐵青,“程小姐到底在那花花綠綠的場所工作了幾年,比我們時髦,有誰家的孕婦還打扮成這副樣子出來逛。”
她掃視我光裸的大腿,冷嘲熱諷的腔調,把我當交際花了,說實在的,我沒打算這麼穿,二力受祖宗囑托給我選的禮服,我還納悶兒呢,頭一回正兒八經和正室同場,又是在外省,第一炮必須打得響亮才好,為我往後上位做奠基,我妖豔絕倫,美則美矣,確實顯得不夠典雅。
我經曆這麼多金主,祖宗算最霸道的,我名義是二奶,他把我當老婆管,尤其這半年,我明裏暗裏的,清理光了他別的情婦,他越來越離不開我,獨占我,也越來越不喜歡我開放的做派,他不許我裸露,他要求我所有放蕩都給他一個人看,不過偶爾一些場合,他又不是這樣,我也拿不準了。
我像是一顆石子,原本和諧的池水,在我突如其來的擊打下四分五裂,失了興味,她們尋覓由頭,紛紛四下散開,我思索的幾秒鍾,文嫻抵達不遠處的餐桌,祖宗和幾名富商飲了酒,剛好分開,我見狀也跟了上去,聽見她讓祖宗暫時別回我那兒住。
我登時急了,張口想反駁她,這可夠囂張的,當我麵就戕行了,緊接著聽她又說,“你不必多想,我知你忙碌,檢察院公務多,你誌向也不僅僅在官場。你拎得明白是非,女人是生活調劑,我們作為夫妻,我不會幹預。相反,我會盡力平衡,讓你舒心。”
在祖宗和我皆不曾反應過來時,文嫻趁熱打鐵將她的提議塵埃落定,“良州,人選我物色好了,很守規矩,無須你勞神。這幾日我別的沒做,始終思量這事,特殊情況不得不特殊對待,也算為程小姐和孩子著想。你抽空考慮,我等你回音。”
我醍醐灌頂,像一柄利劍,毫無征兆又極其鋒利戳進我心髒,攪得天翻地覆,措手不及。
原來文嫻謀劃的殺手鐧是新二奶。
我懷孕了,她另覓其人,來分奪我的寵愛,別說孩子能不能生,真生了,八個月瞬息萬變,那時的我,無法估量會發生什麼,一旦生不了,她算是把我鏟除得徹徹底底,毛都不剩。
我握緊拳頭,眼巴巴盯著祖宗,他的一念最重要,他答應,於我而言是引狼入室,文嫻的人,自然是她的棋子,我就勢單力薄了。
祖宗漫不經心拿起桌上一杯顏色鮮麗的雞尾酒,他飲了口,饒有興味打量文嫻,“怎麼,還給我安排人了?”
她笑得純粹賢良,“程小姐懷孕,為你開枝散葉,也讓父親安心,我很高興,也鬆了口氣,擔在肩膀的壓力不是那麼重了。我希望孩子平安誕生,杜絕所有造成意外的風險,畢竟她出事,頭一個要找我,於情於理,我也會恪守本分,護她周全。”
聽這話,我隻覺得毛骨悚然,她希望我生下來?她巴不得我摔個跟頭,一屍兩命,大小全不留。她這番虛情假意,真正的主旨在最後,擺明利弊局勢,擇得幹幹淨淨,讓祖宗看清她知趣識大體,這樣通透理智的正室,怎會惹禍上身呢。
這才兩個月,她已經迫不及待和我鬥法了,今天的第一步棋,文嫻走得確實漂亮。
若非她在門外暴露本相對我咄咄逼人,我沒準兒也信了。
權貴圈,吃人不吐核,莫說利益,就連夫妻手足之間,也要逢場作戲,婚姻更像是一個保護軀殼,將每個人的醜陋、虛偽、謊言,圈禁在家庭大義的背後。祖宗何嚐不知她有多麼咬牙切齒,不過他如我一般裝傻,未曾戳穿,笑著握了握文嫻指尖,“你身體虛,不急,程霖年輕,有勞你多照顧。”
文嫻微怔,她旋即低眸,看了一眼祖宗握住她的手,這個舉動,在我看來稀鬆平常,我幾乎每日都和他這樣親密,可文嫻的眼底,忽然泛起一絲潮紅,像是許久都沒有享受過丈夫的溫存和耳語了。
“良州,隻要你快樂,我都無所謂。”
祖宗最終沒答應,也沒拒絕,依我看,他十有八九,會應承文嫻這份情。
我目視前方,祖宗漸遠的身影若隱若現在一處無比熱鬧璀璨的舞池,“得妻如此,夫複何求。沈太太好一出移花接木,草船借箭。”
文嫻故作不懂,她挖坑等別人跳,她獨善其身,心情好得不得了,“程小姐,你可冤枉我了,我深知你看重良州的骨肉,他是保你一生的底牌,同是女人,喪子不久的我,古道熱腸幫你還錯了?”
我喲喲了兩聲,譏諷得很,“多謝沈太太,看來這位新歡來頭不小呢。得您器重,調教成扳倒我的爪牙,恐怕良州從前的情婦,加起來還不敵她半個出挑。”
她想了一會兒,“差不多,爭寵狐媚的手段,絕不遜色程小姐。”
我笑容更冷,“沈太太,就不怕反咬一口嗎。”
她說怕呀,可再怕,孰輕孰重,不是一目了然嗎,我自己的盾牌,難不成比你還難對付?
果然,她掐算的是這一點。
她賭注了最厲害陰險的一招。
【豪哥水妹是明天的戲份,明天字數會多點~多一半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