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炳壓住開關的食指,紋絲不動,顯然,他賠上自己的命,也要給張世豪肅清陣營。
我沒看錯,利用狗,比利用人穩妥多了。
魯曼無視那柄槍口,她利劍般的眼神直直刺向我,“是你。”
不愧是跟了黑老大幾年的女人,到這份兒上,還能如此鎮定老道,膽量不遜。
她冷笑,抬手推拒槍口,阿炳毫厘不讓,她眉梢染上淩厲的怒意,一字一頓,“通知豪哥。”
阿炳槍口朝前頂了頂,魯曼又是一聲,“通知豪哥!你算什麼東西,敢私下了結我。你怎知我沒有為自己辯解的理由?你清楚我在豪哥身邊的分量。”
阿炳權衡數秒,終究沒敢擅自行動,他打給張世豪,估摸正等結果,三四聲便通了,音量不大不小,經風擴散,說不出的低沉,阿炳將事情彙報給他,那邊沉默了半晌,“她在。”
阿炳瞥我,“是。”
張世豪驀地輕笑,“她是越來越囂張了。”
東北的混子窩,有句話是,張世豪喜,吃口肉,張世豪怒,斷條腿,張世豪無喜無怒,活不了。
換做旁人聽他這語氣,早嚇得尿濕褲襠了,我仍高昂頭,一臉倔強得意。
魯曼對著電話喊了聲豪哥。
她腔調發顫,不是怕,而是想要這個男人顧念以往的情意,像對我那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哪怕縱容一次,唯此一次。
她紅著眼睛說我沒有做。
張世豪並未答複。
“豪哥,你信我,我真的沒做半點對不起你的事。”
“她在幹什麼。”
阿炳一怔,他反應過來是問我,很為難啟齒,“在笑。”
張世豪嗯,“程小姐高興,隨她怎樣。”
魯曼還想再說什麼,為這一句,哽住了喉。
她目光裏,最後那一絲僥幸和期待,破滅得徹底,碎裂得幹脆,何止是她,連我都未猜中,張世豪給出的結果是這樣兒戲涼薄。
她高興就好。
這可是他最寵的馬子,跟他年頭最久,輕描淡寫交由我處置。難不成他早知魯曼來頭,這幾年所謂的風月之事,他比祖宗還虛偽。
阿炳看向我,“程小姐。”
這燙手山芋,我不收,現在分不清她算誰的人,祖宗解決了她,張世豪借機興師問罪,倒百口莫辯了。
我擺弄頸間垂下的紅玉項鏈,慢條斯理說,“明著誰不知,魯小姐是張老板的愛妾,我不好喧賓奪主,張老板三日之內,給我一個說法就是了。”
阿炳反手一推,魯曼跌跌撞撞前傾,有兩三分身不由己的狼狽,她邁了幾步,又停下,“我要見沈檢察長。”
“哦?”我笑眯眯撫發,“見他做什麼。”
她背對我,脊梁挺得筆直,“我是他安排的人,我的任務終結了,不該親自交差嗎。”
我嗤笑,“魯小姐,何必自尋死路呢。良州的性子,我最清楚,你落他手裏,他隻想除之而後快。他曆來不是講究情麵的人。”
我步步逼近,站在距離她咫尺之遙的沙土坑,“遺言留給我就好。”
她姿態孤傲,“生與死,不是你能定論。”
“巧了,魯小姐。成王敗寇的滋味,你要嚐一嚐了。”
她身形微晃,終於肯回頭看我,“豪哥不會讓我死。”
她死活原本不打緊,廢掉她一半就夠了,不過她的斬釘截鐵,還真激怒了我,我說死不死,不是取決我嗎?
阿炳和馬仔押著魯曼坐進路虎,那車很快逆著晚霞消失無蹤。
我心裏有數,張世豪不一定薄情寡義到對魯曼斬草除根,魯曼並未真正出賣他,她跟他之後,蟄伏了小半年,條子的臥底混入陣營,需要很長適應期,博得信任與機會,這個時期過後,才會執行任務。而魯曼,就是短短的半年,愛上了張世豪。
他征服迷惑女人的本事,放眼東北也挑不出幾個。
祖宗識破魯曼,她的價值也作廢了,張世豪留她,是為情,不留,是為利,我倒真想知道,魯曼在薄情寡義的土匪頭子那兒,逃不逃得過這一劫,張世豪真讓我高興,還是假意保魯曼。
【明晚10點更新!字數會多點,是水妹豪哥的主場,今天算接昨天的鋪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