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不求你安慰我,可能不能下次稍微委婉點,別太狠了……”
虞子嬰一把鬆開了他,收回手,嗤笑道:“我看你恢複得挺快的,根本不需要人安慰。”
這時,染了一身血腥味道的領頭帶著一臉剛殺戮完畢的快意,飛奔而來,四周圍困的士兵當即分散兩排,他那陰險的三角眼不著痕跡地閃過異光,朝著虞子嬰他們拱了拱手道:“吾主道,既然兩位是無量道人的徒弟,我等自是不敢冒犯,那便請入城吧——不過,吾主說是對兩位道者的本事很感興趣,請務必隨我入城後,與他見一麵。”
鄭宇森一看到那名領頭,眸中便閃過一道冷意,剛才便是他下令砍殺那些無辜的城中人。
“我自然會去與他見麵,不過……本仙瞧你印堂發黑,卻是壽元已盡的表現,恐怕幫我們帶不了路了。”虞子嬰朝著他,勾起眉桃與嘴角,但那僵硬的麵部卻調整不了如此高難度的表示,那皮動肉不動的笑容,不顯任何美感,反顯得有一絲詭異,譎森。
隨著她嘴角那令人心中一寒,如同死神鐮刀舞起一揮的冰冷弧度,隻聞“呯!”一聲,剛才下令手刃上百名男女老幼的那名將領,他臉上那陰險歹毒的痕跡像是凝固在了他臉上,雙腿一軟轟然倒地,雙目瞪直,無一絲生氣,死得不明不白。
虞子嬰靜立不動,麵上的表情褪得幹幹淨淨,整個人仿佛一尊玉朔的仙雕般泠清、寧靜,沒有人看到她動手了,但僅一句話,一句壽元已盡便令人一個死亡得無聲無息?
“啊!”黑甲軍反應過來,驚駭短促地叫了一聲,便畏懼、忌憚地猛然退後好幾步。
一雙雙驚惶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虞子嬰,張嘴微張,想說些什麼,可聲音仿佛堵在喉嚨處,怎麼也叫不出來。
鄭宇森趕緊移至他師叔身旁,一隻手暗中按上銀紋劍,不動聲色,雖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師叔做了什麼,可是剛才他分明看到師叔是在輕撣衣塵之時,對麵那個領頭就像被人割破了喉嚨,當即死亡的。
這個人,憑直覺他肯定是他師叔所殺的,隻是,卻不會有人有證據能確定是她殺的。
因為太匪夷所思了。
甩下那一群驚疑不定,卻不敢靠近的黑甲軍,越過那些殘缺不齊的屍骸,虞子嬰帶著鄭宇森一道終於進了翡翠之城,當城門在背後發出沉重呻吟“咯吱”地關閉之時,空氣中那一縷縷紫霧愈發濃鬱飄渺。
這紫色的煙霧仿佛能幻化成千奇百怪的形狀和姿態,它如一幅輕盈的帷幕,飄懸空中,亦如香爐裏嫋嫋騰升,筆直升起,那忽淡惚濃的紫煙,像夜間的霧一樣,悄然流動著,亦像紗一樣將整座翡翠殿堂繚繞。
朦朦朧朧間,鄭宇森感覺身體越來越輕,思緒越來越飄,他揮了揮手,想揮開眼前的紫色霧氣:“師叔,這是什麼味道啊?”
“迷魂草跟紫迭香混雜的味道,盡量屏息少吸入這種氣體,這種香氣是會令人興奮,繼而放縱欲望,產生邪念。”虞子嬰聳了聳鼻子,隨意道。
“啊!師叔你怎麼不早說!”鄭宇森當即明白他現在飄忽忽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了,趕緊掩鼻,一雙眸湛大眼委屈,哀怨不已地瞪著虞子嬰。
虞子嬰看著他的眼睛,一本正經道:“哦,我以為像你這種頭腦,根本不會產生出什麼了不起的邪念的,所以忽略了混蛋魔後囂張娘親最新章節。”
“……”鄭宇森傻眼了。
雖說正值午間,但空氣卻十分嚴寒,雪躺在地上,冷凍到硬厚的地殼,一些細榍雪花,已漂入小道和角落,受到了尖銳的風發出怒吼,如一頭猛獸在困城之中憤怒,它對這種全城的獵物,欲將其捕獲至它凶猛的口中,這座城,與一切光明無緣,隻有暗淡,黑暗與刺目的寒冷。
“師叔,我們走了一路,怎麼四周一個人都沒有?”鄭宇森左看右看,上看下麵一圈,摸了摸寒毛豎起的手臂,心中有些揣揣不安。
“誰說沒有人了……”虞子嬰頓步,下一秒斜上瞟過的視線瞬間便捕捉到一道不善的眼神,那人似沒有想到竟會被人發現,身子倏地一僵,轉眼便擠身於縫隙黑暗之中,沒了身影。
“有人嗎?”鄭宇森湊近虞子嬰,順著她的目光朝上看去。
此城內部縱綜複雜,依黑岩山體斜上建造,累累如蜂窩般黑岩鞘聳建築錯七橫八,若拿貪婪之城來比喻,貪婪之城等於是一隻通體雪白被裝扮得慵懶精致尊貴的波斯貓,而這座翡翠之城則是一隻天然末經馴化,獸性末褪的野獸。
一路走來看似被建築樓閣阻攔無路可尋,卻一轉頭又能找出另一條與來路不同的小徑,那一橦橦黑暗之中,朦朧猩紅的燈火從中透出來。
“師叔,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四周看似狹窄,卻四通八達,他們繞著圈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你聞到什麼奇怪的氣味沒有?”虞子嬰仰頭看向某一處,沉吟道。
“沒、沒有啊。”鄭宇森心情有些煩燥,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複雜的城池,如今他整個人既憋悶,又茫然,卻隻能亦步亦趨地跟著師叔,不知道哪裏是出路。
“既然路不通,那我們就去人多的地方。”虞子嬰眯了眯眼睫,如夜貓般閃爍幾縷幽光的雙瞳,引人入勝。
咦,哪裏是人多的地方啊?
接下來,虞子嬰行走的步伐較之之前的謹慎與凝重,變得輕快有目標,如遊自家庭院,竟不帶一絲停滯,這令跟在其後轉圈的鄭宇森不住歎服。
看來師叔這麼快就有主意了!
他們一路來到一處石階延伸朝上的石柱圓拱門前,鄭於森突地耳朵顫了顫,訝道:“師叔,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從上麵傳過來。”
虞子嬰耳力遠勝他幾百倍,早就聽到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悄然蹙眉,轉過頭對鄭宇森道:“你先在這裏等我……”
“為什麼?”鄭宇森不等她說完,便不滿地叫道。
“你確定要進去?”虞子嬰頗有幾分古怪地睨向他,確認道。
“當然,我,我一個人留這裏,對著這些荒蕪黑森森的房屋,多滲得慌啊。”鄭宇森重重點頭。
“那好吧,自然等一下你別吐就是了。”
虞子嬰倒沒有繼續勸阻下去。
什麼意思啊?鄭宇森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看著師叔在前方的背影,她那傲直纖骨,她那一身不染塵芥的白袍依依與淡紫色的霧靄交融在一起,等他回過神來,他早已跟隨其後。
越朝上,紫霧漸漸溶化,漸漸稀淡,從下方幽幽地飄來一陣清風,霧紗被卷起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