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嬰五識辨認能力有多強,宇文清漣絕對想象不出的,她依舊無知地顯擺著她的拙劣演技。
在她印象之中,宇文子嬰的愚蠢、膽怯、敢怒不敢言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即使有了先前一番難以理解的事情衝擊,畢竟她年齡擺在那裏,閱曆太少與判斷力太低,她依舊末曾好好地將她重新審視一番。
她不相信,一直孺慕親情,渴望徹底融入宇文一家的宇文子嬰會真的將她棄之不顧。
而在虞子嬰眼中,宇文清漣的虛情假意,假模假樣簡直就跟沒化妝的毒蛇便來扮演善人一樣——虛偽矯情。
“我倒是怎麼對待你了?”
虞子嬰納悶了,她剛才雖差一點衝動地揍死她,可那畢竟隻是一個想法,並沒有付諸於實,她怎麼又是一副遭她虐成破爛娃娃,卻又不肯負責的淒慘表情?
宇文清漣哽咽了一聲,垂下頭顱借著擦眼角的淚花之時,咬緊了後牙槽,待衣袖放下之時,對著虞子嬰淺笑如荷花露珠,而雙目漣漣:“是姐姐……是姐姐說錯話了,沒想到那日鄲單一別,我們姐妹竟能再次重逢,姐姐是……是高興壞了,子嬰妹……子嬰你別見怪。”
剛準備念出那聲用來惡心虞子嬰又惡心了自己的“子嬰妹妹”,忽覺一股凝重血猩暴戾壓迫感十足的視線落身,怒似舊笑意吟吟,淡淡掃來,宇文清漣頓時雙唇一顫,話到嘴邊險些咬到舌頭,趕緊飛快扭轉過來,喚其名字。
這“怒”具體是何身份她倒是所知甚少,但是卻聽龍嫿嫿與惰皇兩人偶然間提過,想必能從惰皇尊口裏冒出來的人,多少也是有些份量,特別是看到他今日能出席龍嫿嫿這隆重的成人禮儀式,她更加肯定,他想必其身份亦是跟惰皇他們一樣不同凡響。
看他如此寸步不離地守在宇文子嬰身旁,又看青衣侯的視線看似捉摸不透,卻亦是緊追她其身,宇文清漣心中焦灼得得厲害,隻覺滿口酸苦,又嫉又恨。
他們……他們當真是眼瞎了不成?!
今日請神壇的主角分明是龍嫿嫿,可看他們的表現,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來參加她宇文子嬰的成人禮呢!
“妹妹?你說她是你的妹妹?”怒幹淨修竹的手指把玩著一塊半路撿拾的紅卵石,他嘴裏的話雖然是對著宇文清漣問的,但一雙縝密視線卻澆鑄在虞子嬰身上。
宇文清漣因得到怒的關注,頓時心中一喜,卻不料一抬水眸,卻發現人家根本不曾將視線停駐在她臉上一秒鍾。
“沒錯,奴婢名叫宇文清漣。”宇文清漣倒末露分毫怒意,她娉婷削弱,微微一福禮,端是氣質嫻靜美好。
“宇文清漣、虞子嬰,姓既不同,莫非是認的?”
宇文清漣一愣,迅速地瞥了一眼宇文子嬰,望著怒那如清月逍遙俊朗麵貌,略帶歎息道:“想必是妹妹為了行走方便,方改了姓氏,她原名該叫宇文子嬰。”
“哦~”怒拋起手中紅卵石子,似笑非笑地睨向虞子嬰:“子嬰妹妹,可是屬實?”
虞子嬰一手接下石子,攢於手心,並不準備回答他們這些無聊透頂的話題,直接揮手:“一邊兒玩去。”
然而,宇文清漣在聽到怒口中喊出那一聲“子嬰妹妹”頓時隻覺腦袋一炸,那張白膩的麵龐激烈染透了紅暈,軟袖垂落下的雙拳捏得死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她纖睫劇烈抖動,如雨滴蝶翅扇動,還當怒當初為何不準她喊“子嬰妹妹”這個稱呼,原來……
他竟是這般心思!
怒被虞子嬰隨意無視倒是習以為常(此話頗有一股怨念),他厚著臉皮湊上前,星眸一眨:“可我卻想跟子嬰妹妹一塊兒‘玩’~啊。”
那個“玩”字被他含在唇齒間咀嚼一番,頗有一番意味深長,惹人遐想。
虞子嬰一僵,皺起眉頭,橫掃他一眼,此次念在他將宇文清漣那惡心巴拉的稱呼改掉的份上,也就不跟他計較許多了。
“太好了,能看看到子嬰你如今……生活得如此愜意,且有怒公子相護,姐姐我便已自足了,可憐父親他們……誒……”
忍不住插入他們那似無縫可入的氣氛中,宇文清漣暗中觀察著宇文子嬰的表情,她依舊攤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簡直是雷打不動的可惡狀態。
本以為聽到她提到父親他們,宇文子嬰再冷血也必定會接下話頭,詢問一聲父母與兄長的下落安危,然而對她幾番的暗示,她卻跟截木頭似的無動於衷。
她此刻真心產生了懷疑,眼前這個胖墩真的是認識的那個宇文子嬰嗎?
“可憐?難道他們殘胳膊缺腿了,或三餐不繼,落魄到乞討的份上了?”虞子嬰一臉奇怪地問道。
宇文清漣聞言美瞳睜大,這……這是一個女兒該說的話嗎?她莫非是在詛咒父親兄長們?
可看宇文子嬰一臉認真的模樣,並不想是惡意罵咒,反而像……像是真的以為要以“可憐”來形容他們的話,必定要落得如此淒慘下場才算得上是“可憐”。
“你……”你太狠了吧!宇文清漣一臉呆滯。
其實虞子嬰真心不是惡意來揣測宇文清漣口中所說的“可憐”宇文一家,想她剛從異世蒞臨便攤上一具天厄體,其實又迅速經曆力暴一名國師,滅國,中同心蠱,被虐,血脈折騰得死去活來,醒來又被誘拐,受餓受凍……
到如今為止,回想起她經曆的日子過得就算不是水深火熱,那也是顛簸流離,三餐不繼,可她卻不曾拿“可憐”二字與任何人訴過一絲苦,隻覺尚行,至少生命經過她一番掙紮勉強保住了。
所以在她眼中的“可憐”,念著宇文一家是不曆凡塵的貴族身軀,她才不斷刷新了“可憐”下限,才得出這麼一個保守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