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歸(2 / 3)

一直坐著,看著這一切,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東方卜,在這個時候依然平靜如初,隻是看著。神色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是’與‘不是’,等花宮主下了黃泉,不就清楚的知道了嗎?”

話落,雲止勾唇一笑轉過身去,背對著被困的花千色冷酷下令道,“來人,放箭,一個不留。”

一行黑衣人,依令行事,立即搭弓上弦對準裏麵插翅難飛的花千色與幾名百花宮婢女,就毫不猶豫而又毫不留情的放箭。

一時間,密密麻麻的利箭,穿過漁網的網洞就呼嘯而進。

片刻間,殘留下的那幾名百花宮婢女,已倒下了一半。還剩餘的,每個人都越發掛彩,源源不斷溢出的鮮血幾乎染紅了整一件白色衣袍。

花千色從容不迫,冷靜的應對著。受傷的身體,一時,傷上加傷。

雲止不看後麵的情形,在黑衣人放箭後,抬步走向前方依舊坐著的東方卜,勾唇一笑。

東方卜看著前方的那一切,花千色還未死,一切都還為時尚早,不宜先下決定,且繼續靜觀其變。

“東方卜,你說,當日之仇,我們究竟該怎麼來算為好?”

“……”東方卜沒有說話。

“東方卜,你說,本相要不要像對付花千色那般來對付你呢?”

“雲止,眼下這個時候,這般做,可並非明智之舉,朕勸你還是別意氣用事為好。”東方卜淡笑回道。

雲止在東方卜麵前三步之遙處站定腳步,對於東方卜的話,冷笑一聲再道,“東方卜,你說,本相費盡心機設下這一切,花千色可謂是在劫難逃,本相又為何偏偏要將這一切推到你身上?花千色一個將死之人,你說,本相真有這必要嗎?”

“那你不妨說話看,你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東方卜淡笑著不答反問,對此,在剛才之後已認真的想了想,可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來說,若是雲止沒有這個把握,那麼,一切還說得過去。到時候,花千色因懷疑他而想要殺他,她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可現在,雲止她明明有萬分的把握對付花千色,那又為何還多此一舉?

“因為本相想……”微微一頓,忽然不說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北舒城城外的其中一座大山上,一高聳入雲的山峰之巔,一襲白衣之人負手而立,寬大的衣袖與如雪的衣擺,肆意的飛揚在半空中,揚起一道又一道深淺不一的弧度,絕美的容顏恍若仙人臨世。

“皇上,已按照你的吩咐做,花千葉花宮主,此刻已在趕回北舒城的途中,再有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

安靜中,一個黑衣人忽然飛身而來,就在那一襲白衣之後屈膝而跪,對著前方的那一襲白衣稟告道。他乃是北景兆暗中秘密培養的那一批人中的其中一個,北景兆死後,自然效忠麵前之人。而經過這一段時間來的一切,不得不說他竟一點也看不懂麵前之人。

“下去。”

兩個字,再次響起。冷厲之聲,若一把鋒利的閘刀一下子落下。

跪在地上有些無端出神的黑衣人,頓時回過神來,心下一跳的同時,急急忙忙的快速起身退了下去,轉眼間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琳琅負手站著,瞭望向北舒城的那一方向,淡然的神態情緒不辨。

一眼望去,但見,陽光下,那一張絕美得簡直令人驚歎與屏息的容顏,再不複當初的那一絲柔弱。一雙眼眸亦不複當初澄澈與清透,漆黑若深不見底的古潭,即便湊近了仔細看,亦看不清晰。兵法上有言,史書上有計……一切的一切,他到此刻才開始接觸,到此刻才正在的有所領悟,更是到此刻才明白其中的滋味。

猶記得,曾經不知誰問過,在殺人與被殺之間,他會選什麼?

而他當時,似乎很認真的回答……

若是那個人現在用同一個問題再問他,那麼,他的答案絕對與當初完全不同。

在殺人與被殺之間,他會毫不猶豫的選後者。而在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喜歡的‘東西’落入他人之手與將所喜歡的東西搶回來之間,他也會選,並且,還是毫不猶豫的選……

曾經,他似乎很天真的想,隻要能留在她的身邊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可是,原來不行。

曾經,他似乎也很天真的想過,若是能一個人獨占她,那該有多好?隻是,這樣的想法不過隻是妄想,是異想天開,她怎麼可能會屬於他琳琅一個人?

曾經,他似乎還想過……可是,在選擇之間,她早已毫不猶豫的舍棄了他。

那一夜,她可知,當他驀然抬頭望去的那一眼,看著那一幕……他不想知道,真的不想知道那一夜她是否眼睜睜的看著宮宸戔殺他卻坐視不理。

曾經,他還似乎……

當坐上了那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龍椅,不知道是不是人一下子太高了的緣故,他俯視下方,一切都似乎突然間看得透徹。

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弱者,隻能永遠卑躬屈膝的活著。甚至,有的時候連卑躬屈膝都無法生存。

而強者,可以隨心所欲,可以擁有一切,更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如果,他說,這一刻,他想要的不再隻是希冀她一個回頭,不再隻是在她閑暇下來時的一個偶爾想起,不再隻是卑微的等待,而是……

既然,她心中在意花千葉,故意調開花千葉不想花千葉知道這一切,那麼……

任何她喜歡的人,任何她愛的人,任何她……他都不想看到。

那麼,一切,就從花千葉開始吧。

從不喜歡權勢與爭奪,不喜歡勾心鬥角,可原來,那滋味才是最好的。

“左相,你可知,我一個人坐在那一個位置上,真的太孤單太冰涼了,我想要你身邊的一切都離你而去,想要你再無任何牽掛與牽絆的來陪我,隻陪我一人,可好?我可以答應你,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與他們一般離你而去,我會永遠寸步不離的陪著你,永遠……”

絕美的容顏,白色的衣袍,在陽光下,若披著一層透明的流金。

可以說,多年來,他琳琅,一直生活在陰暗中,他的生命亦充滿了陰暗。但此刻,沐浴了陽光……

如果說,生命是一場棋局,如果說,她注定了不會像一般女子那般,如果說,隻有站在她的麵前才能夠讓她看到,那麼,他不願再站在她的後方默默的看著她。這一盤棋局,他不介意走到她的對麵,陪她來下……

一行人馬,馬不停蹄的向著北舒城而去。於官道上,揚起漫天塵土。

琳琅低頭望去,緩緩的勾了勾唇。

北舒城內。

東方卜坐著未動,幾不可查的微微皺了皺眉。

雲止沒有再說話,麵對著前方坐著的東方卜,背對著後方被困在漁網中的花千色。

從花千色的角度一眼望去,可清楚看到那兩個人似乎正在交談著什麼,行為‘親密’。好你個東方卜,竟敢連同雲止來這般算計她……

眸光流轉間,花千色忽然一個‘反應不及’,被利箭毫不留情射中。

下一刻,但見被利箭射中的花千色,一個踉蹌後退,後背倚靠上身後的房屋,吐出一大口鮮血。

雲止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頓時,快速的回頭望去。隨即,忍不住勾唇一笑,一邊走向前方的漁網,一邊開口道,“花千色,怎麼,連區區的幾隻小箭也躲不過去?”

花千色聞言,似乎是一下子被氣到,再度抑製不住的吐出一口鮮血,麵色慘白如紙。

雲止看著,一邊伸手,手掌心向上平坦,一邊繼續道,“花千色,你這般關照本相,本相可舍不得你死在別人的手中。”

音落,一旁的黑衣人已經將一把弓箭送到了雲止伸出的那一隻手中。

雲止握緊黑衣人送上來的利箭,旋即,在花千色的目光下,搭弓上弦,箭頭通過前後的漁網對準裏麵已經命在旦夕的花千色。

花千色麵色微變,一時間,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雲止手中的利箭,在花千色後退那一刻,幾乎是沒有任由猶豫的,直接刹那間呼嘯而出。

下一瞬,利箭狠絕的穿透了花千色的身體,穿透了花千色的‘左心口’。

花千色頓時再吐出一大口鮮血,砰然一聲倒了下去。

“來人,將花千色的屍體給本相抬出來。”雲止看著,手中利箭往黑衣人懷中一丟,就對著黑衣人命令道。

黑衣人領命,片刻的時間,漫天灑落下來的漁網,將這一處左右兩側的房屋都包圍在裏麵的漁網,很快的就撤了下來。

隨即,所有的黑衣人一道走上前去。

東方卜在這個時候起身,走近雲止道,“雲止,恭喜你,終於殺了花千色。”

剛才的那一個問題,東方卜到此刻還百思不得其解,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也正是因此,在看著花千色一動不動倒在地上的這一刻,在花千色已經‘死’了這一刻,他倒很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目的?而此言一出,已是順了雲止之前的話語,明確的表露了站在雲止這邊,與雲止一道設計對付花千色。

另外,此時此刻,還並不是與雲止硬碰硬的時候。

他帶來的人馬,明麵上不過後方的那一些。而暗地裏的,暫還不宜泄露。

“謝謝。”雲止聞言,對著東方卜緩緩一笑。紅唇輕勾間,雙眸的眸底閃過一絲不知名的光。

“何須如此客氣,我們之間,不是合作關係麼?何況,朕的那些條件,左相你剛才也親口答應了。”東方卜笑著說道。

而,就是這時,就在雲止與東方卜對話之時,原以為已‘死’的花千色,竟忽然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眸,銳利如炬。

下一刻,上前去的所有黑衣人,全都一下子倒了下去,無一例外。就連一旁站著未動的那一行黑衣人,也是一樣。

雲止聽著聲音,一刹那,本能的快速側頭望去。隨即,敏銳的嗅到空氣中的那一絲異樣香味。而麵色驟然一變就要屏住呼吸間,看神色已是晚了一步。

“今日之仇,本宮一定會報的。雲止,東方卜,他日,本宮定將你們碎屍萬段。”伴隨著話語,原地已沒有花千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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