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擄(1 / 3)

被花擄

緩緩行駛的馬車內,花千色閉目說著。紅唇輕揚起的那一抹弧度,帶著一絲淡淡嗤笑。

雲止聞言,一刹那,麵色微微一變,“你……”

花千色不再說話,靜靜休憩、淡然無波的神態似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琳琅因著馬車的不斷震動而抑製不住的一個勁輕輕咳嗽著,目光,一時止不住有些擔憂的望向對麵倏然變色的雲止。

雲止隨即轉開視線,不再看閉目的花千色一眼。衣袖遮掩下的手,無聲無息緊握成拳。其實,早在之前在禦書房中知道東方卜已知她是用封亦修來威脅南靈國太後才與南靈帝合作的時候,便已經可以想到這一點。一直以來,她都準備著、想要來一個將計就計。但原來,對方亦是不動聲色的將計就計……真是,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時間,整一車廂不知不覺陷入了沉靜之中,可清清楚楚聽到車輪的轉動聲。

右相府內,昨天傍晚當宮宸戔回去之時,東玄緒剛好不見。戒備森嚴的右相府,一直躲在房間中不出門的小人兒,竟突然間憑空消失了。侍衛,正要將此事稟告給他。

宮宸戔頓時惱怒,當即便冷絕下令,直接處決了所有看守東玄緒的侍衛與一幹影衛。

而此事,並沒有告知雲止,也沒有傳出去。一來,是不想雲止為此擔心。二來,自然清楚知道東玄緒的消失不見與什麼人有關,他自會處理。

一夕間,當雲止進宮的消息傳來,當雲止消失不見的消息傳來……

馬車,一路沿著官道駛離東清國皇城。花千色行事小心謹慎,未避免被人追查到,中途曾更換了數次路線與數輛馬車。並且,還走過數次隱秘的密道。一路上,皆有百花宮婢女適時的出現、接應。

十日後,中午,一行幾人終於到達了四國的交界處。

琳琅患病,連日來的趕路令身體愈發虛弱。若不是途中雲止幾次輸真氣與施針,恐堅持不到此刻。

西連城,四國交界處位屬於西楚國的一座城池。城中,一座普普通通的府院內,花千色一邊吩咐人‘好生照顧雲止與琳琅’,一邊踏入房間休息。有東玄緒在手,一點也不擔心雲止會逃離。

琳琅的房間內,雲止扶著虛弱、麵色蒼白的琳琅在床榻上坐下,再為琳琅把了把脈。

琳琅身體無力,整個人倚靠在床棱之上。半響,對著雲止咳嗽喘息道,“左相……你……你別管我了,我……”

“好好休息,其他事不用你多想。”

雲止收回為琳琅把脈的手。這些日子,幾乎每天要為琳琅把上數次脈。琳琅的身體,真的非常非常不容樂觀。先是梅佛山上受了內力波及,後又日以繼夜的連續趕路……片刻,雲止再道,“本相出去一下,讓人煎藥給你喝。”說著,起身便邁步離去。

“左相……我……我沒事……不用……”

琳琅見雲止離開,急忙開口,但一連串緊接著而來的咳嗽卻令其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雲止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平靜的話語含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命令,“你別說話,安心在房間內休息便好,本相去去就回。”話落,重新邁開腳步,頭也不回的步出了房間。

琳琅望著那一襲白衣離去的方向,一時久久難收回視線。

雲止步出琳琅的房間後,獨自一個人在院子中站定腳步。目光,冷靜環視起眼下所在的這一座府院。

百花宮的婢女在院子中來來回回穿梭,或準備午飯,或忙碌其他,在見到雲止之時無一例外皆停下腳步對雲止禮貌的行了一禮,喚了一聲‘左相’。

雲止神色淡淡頷首。目光,不動聲色的落向花千色所住的那一間房間。

東清國皇城的左相府內,得知雲止‘消失不見’這一消息的花千葉,思量之下親自進宮。

夜幕降臨,‘西連城’的府院內,大廳之中,一行百花宮婢女魚貫而入、將剛剛做好的飯菜一一送了上來。之後,全都安安靜靜退了出去。

一時間,整一燈火通明的大廳內,便隻剩下雲止與花千色兩個人。

中午時分,花千色並沒有起身吃飯。此刻,雲止坐在花千色的對麵,拿起筷子便慢慢吃了起來,並不擔心花千色會在飯菜中下毒。不過,盡管如此,小心謹慎還是有的。

花千色並未動筷子,隻是坐著品茶。沉睡在冰棺之中多年,竟已吃不慣熱的食物。

片刻,雲止似突然想起什麼,將手中的筷子輕輕一放後,對著花千色道,“花宮主,琳琅有病在身,再加上身體過度虛弱,本相需要幾位藥再為琳琅施針。不過,婢女說,要這些藥材必須先得到你的許可。”說話間,雲止將衣袖中的那一張藥方往桌麵上一放,再指尖推到花千色的麵前。

花千色餘光瞥了一眼,對著候在外麵的婢女吩咐道,“按著藥方抄一份,再備齊藥方上的藥材。”

一直守在大廳外隨時候命的婢女,立即步入廳內。在對著花千色恭敬的行了一禮後,取過花千色麵前的那一張藥方便退了下去。

雲止看著,拿起剛剛放下的筷子繼續吃晚飯,沒有再說話。

片刻間,大廳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兩個人,不管是吃飯還是品茶,皆未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飯後,院落之中。一張石桌、兩條石凳、一盤棋、對坐兩人。

皎皎月光,無聲無息灑落下來。

“左相,反正閑來無事,不如與本宮對弈一局如何?”詢問般的語氣。

雲止端起自己麵前的那一茶盞,不緊不慢品了一口。對於花千色的話,片刻後抿唇一笑點頭、沒有拒絕道,“能與花宮主對弈,本相樂意之至。”

“能與左相對弈,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希望,左相不要讓本宮失望。”

花千色說著,將桌麵上裝著黑子的那一小棋蠱移近了自己一分。而雲止,也隨之伸手,將桌麵上裝著白子的那一小棋蠱移近了自己一分。

隻是,落子之前,雲止再度抿唇緩緩一笑,顯然有話要先說。

“花宮主,本相與人對弈,往往講求一個勝負輸贏。而勝負輸贏若沒有一個相應‘懲罰獎勵’製度,又似乎沒有味道。”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那就是要設‘賭注’。

“如此看來,本宮與左相似乎‘意趣相投’,本宮也喜歡設賭注。”

雲止聞言,臉上的笑意微微加深一分。語氣不變,再道,“既然如此,那不知若是本相贏了,花宮主……”

“若是左相贏了,本宮可以回答左相一個問題。”微微一頓,紅唇輕勾再不緊不慢補充一句強調,“任何問題皆可。而本宮定不會有任何謊言相欺,這一點左相自可放心。”

“本相自然相信花宮主並非這等小人。如此,若是本相輸了,本相也定回答花宮主一個問題,絕不相欺。”雲止淺笑著頷首。眼下,她最想知道的,便是東玄緒的消息、想知道東玄緒現在究竟在哪?至於,花千色到底會不會欺這個問題,也要看她到底能不能騙得了她了,“花宮主,請。”

“左相請!”

一時間,兩人在月光下的院子中對弈開來。

百花宮的婢女,沒有一個上前去打擾。期間,頂多隻偶爾上去輕手輕腳的送一送茶。

雲止目光凝注在麵前的棋盤之上,一邊神色認真凝眉沉思,一邊品茶從容不迫落子。每一步,皆以嚴守為主,並不急著想贏,想要從中先探一探花千色的棋路再說。而棋局如戰局,通過一個人的棋路、每一步所落的子,往往能看出一個人的籌謀與布局。

花千色同樣通過對弈來試探著對麵的雲止。十指纖纖,撚金樽一盞。指尖落子,沉穩而又難測。

時間,一時便在這樣的安靜對弈中悄然流逝。天際的明月,無聲偏移。

房間內,琳琅無法入睡,隻覺是自己拖累了雲止。

另一邊,東清國的皇城內。

西飛揚得知雲止回來了,於是,一大早便前往左相府找雲止。但等了半天之後,卻意外得知雲止在皇宮不見了的消息,不由心生擔憂。

第二日,旭日東升,和煦的陽光無聲無息灑落大地,一寸寸覆上封閉府院那一院子中桌麵上的棋盤、覆上那兩個秉燭對弈之人的身體。

但見——

紅衣妖冶如血,即便陽光下亦散發著一層寒氣。

白衣純淨勝雪,繡邊的銀絲在璀璨耀眼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周身似踱了一層淡淡的流金光芒。

花千色側頭望了一眼天際的那一輪太陽,輕不可見的微微皺了皺眉。多年來,在冰棺中睡久了,不但對熱的食物不習慣,就連陽光也有些無法適應。若非必要,她不喜歡出現在陽光之下。上一次,在梅佛山上立了一會兒,之後許久都覺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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