鴬芝(1 / 3)

鴬芝

邊境之地,民風較為開放。

城池內、道路上,隨處可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派和諧安寧之氣。

雲止躍身下馬,牽著韁繩漫步往前走去。從‘東清國’的皇城取直道來此,自然不需要兩千裏的路程,甚至一半都不到。也不知那東申澤是不是在故意耍她,害得她幾乎繞了半個‘東清國’。而,根據追殺林思畫的侍衛一路傳回來的消息,林思畫似乎就在這附近。她中了背後那一個人的毒,需要找到什麼‘沙漠之花’才能解。阿柱,那個忠厚的男人,一直不離不棄的陪著。林思畫此生,能得到封亦修與阿柱兩個男人這樣全心全意的對待,也算是福氣了。

“路上的公子看過來,往上看。”

忽然,左手邊那家酒樓的二樓,傳來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頓時,雲止本能的抬頭望去,不是兩日前夜裏在皇宮內一夕間消失不見、無影無蹤的東申澤,還能有誰?

“等等,等等,你先別急著上來,你往你的右側看。對,就是那裏。幫朕……幫我買了那一條白綾再上來。”酒樓二樓窗邊的東申澤見雲止就要進自己所在的酒樓,連忙伸手指了指雲止的右側。

雲止順著東申澤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一條一塵不染的雪色白綾。

白綾,在一般人眼裏,往往都是不吉利、不好的象征。每當有人不幸去世時,才會用到。後宮之後,有時候處決做錯事、罪不可赦的嬪妃,也偶爾會用白綾。不過,邊境處恰恰相反,多年來或多或少受沙漠部落的影響,白綾已然成了當地所有人心目中最美好、最純潔的象征,常用來送人。

雲止不知道東申澤想幹什麼、又在玩什麼把戲,微微皺眉後,買了東申澤所要的那一條白綾。

之後,將馬匹交給客棧內迎出來的店小二,便快步進了酒樓、直上二樓。

二樓的單獨包廂內,東申澤躺在木椅上,好不愜意。

雲止推門而進,沒有了陽光直射下來的那一層炫目光暈,頓時將東申澤看得更加清楚。隻見,東申澤麵色蒼白,毫無血色。

“雲止,你再穿一次女裝給朕看看,如何?”

東申澤躺著不動,靠窗擺置的木椅,半個身子沐浴在窗外斜灑落進來的燦爛陽光下。

一襲明黃色的絲質衣袍,周身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腰間的腰帶,一如在皇宮內時一樣,鬆鬆散散、半結半搭的係著。不知道的人,還要以為他這是剛剛從哪一家青樓歌坊走出來呢。

雲止反手合上房門,走過去,將白綾往東申澤身上一丟,麵無表情道,“皇上覺得這樣很好玩?”

“看著左相穿女裝,朕隻覺朕此生都再無遺憾了,怎麼能說是‘玩’呢?”東申澤笑著聳了聳肩。話落,忍不住輕輕的咳嗽起來。

“你知道,本相說的,是皇上你獨自一個人偷跑出皇宮這件事。”

“那麼,左相的意思,是要朕乖乖呆在皇宮、呆在殿內、或者直接躺在龍床上,然後慢慢等死?”東申澤聞言,咳嗽下越發蒼白的麵容,倏然一正。抬頭,直視上雲止的眼睛。那神色,隱約中,竟透著一絲小孩子的惱怒之氣。

雲止並非這個意思,一時語噎,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東申澤見雲止不語,麵色很快的又轉回那一副玩世不恭,“你來得還挺準時的。”

“皇上,你到底是怎麼出皇宮的?還有,你一個人來這裏做什麼?”荒原之地,雲止實在想不通東申澤來這裏的目的。而他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皇宮,這一點,雲止這兩天來一直很好奇,也很想知道。

“你先給朕倒一杯茶來,再穿女裝給朕看,朕就告訴你。”

“皇上既然不想說,那就算了。”

雲止轉個身,去桌邊倒了一杯茶。至於女裝,卻是不想再穿了。

東申澤見雲止語氣堅定,沒有轉圜的餘地,失望之餘,也隻能作罷,接過雲止遞上來的茶盞。

雲止向著窗外望去,這沙漠邊境,倒是一次也沒來過。片刻,在東申澤放在手中的茶盞之際,彎腰為東申澤把了把脈,開口道,“皇上,這裏地處偏僻,根本找不到什麼好的藥材,你且馬上隨本相回宮,皇宮內多的是名貴的藥物,本相……本相可以……”

“可以為朕再多續幾天的命?”

東申澤將雲止微頓的話語接下去,仿佛說著別人的性命一般毫不在意。

雲止點頭。而,事實上,即便有再多的藥物,也已經無法為東申澤續命。因為,東申澤此刻,便已是在用藥物勉強續命了。也正是因此,所以,才可以那麼準確的用計算來得出還有幾天的生命。隻是,這個當下,自然希望東申澤能夠馬上跟她回去。

“可是,幾天的命,朕一點也不稀罕。”東申澤直接拒絕,有些不屑一顧。

“那皇上,你到底想幹什麼?”雲止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突然間,發現自己似乎並不了解東申澤。

東申澤一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道,“雲止,朕知道你有‘鴬芝’。聽說,服了‘鴬芝’之人,即便是得了再重的病或是再怎麼奄奄一息、隻剩一口氣,都可以再有一天的生命。這一天內,可以與往常一樣。”

“但是,一天之後,必死無疑,大羅神仙也無法救治。”雲止皺眉漸深。

“朕知道,雲止,你將那‘鴬芝’送給朕。”

“皇上,你現在……”

“朕現在還可以活好幾天,朕知道。朕又沒說朕現在就用‘鴬芝’。”

雲止確實有那東申澤所說的‘鴬芝’,乃一次意外得來。送給東申澤並不是什麼問題,隻是……“皇上,要本相送給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須先回答本相剛才的那兩個問題。”

“什麼問題?”

東申澤的記性似乎不是很好,剛剛才聽過的話,現在就忘了。

雲止也不妨耐心的重複一遍。末了,低頭俯視著躺在木椅上的東申澤,“皇上,隻要你回答了,本相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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