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敵(3 / 3)

阿柱聽著,慢慢信了。旋即,取過景夕手中的鑰匙,就快速打開了牢房的牢門。

當,景夕與阿柱一道走出去時,獄卒一驚,迅速上前阻攔。

“這是左相的令牌,是左相讓我來帶阿柱出去的。怎麼,你們想違抗左相的命令麼?”

“景姑娘,小的們不敢。隻是……隻是……”獄卒哪裏敢違抗‘左相的命令’。隻是,右相那邊……腳步,在前方之人的不斷往前、而不斷後退起來。

景夕手臂筆直向前伸出,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那一塊令牌。手掌心,全是汗漬。

阿柱扶著景夕,最後,與景夕一道一個側身,後退著幾步,便再一折身飛快的離去。片刻間,將那一行戰戰兢兢的獄卒,全都甩在了後方。

獄卒心下慌亂,眼睜睜看著那兩個人離去。隨即,火急火燎前去稟告。

漆黑的夜幕下,空無一人的空蕩蕩寂靜街道上,景夕跑出了一段路後,便再沒有力氣。在阿柱的攙扶下,喘息不止,斷斷續續道,“不,阿柱,我……我走不動了。”

阿柱回頭看了一眼,見無人追來,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隻聽景夕再次開口道,“阿柱,你以後要去哪?不要回‘北堂國’了好不好?”

如今,‘北堂國’與‘東清國’水火不容,戰亂不斷。若是阿柱回了‘北堂國’,若是她的小姐醒來,那不是對立的關係了麼?再說,若是阿柱回了‘北堂國’,帶兵對上宮宸戔,那不是……景夕擔心阿柱的安危,話語忍不住脫口而出。盡管,清楚的知道,不回去代表著要阿柱放棄什麼。

阿柱聞言,沉默,沒有說話。

“阿柱,你答應景夕,好不好?不要回去,不要……”

“景夕,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良久,阿柱終於開口。聲音,異樣的低沉。

景夕一愣,抓住阿柱的手,“阿柱,為什麼?你是放不下‘北堂國’的小將軍職位麼?可是,你這次被挾,回去也定要受到處罰的。若是……若是你真的喜歡當將軍,那麼,等小……左相醒了之後,景夕求她,她一定會答應景夕的。到時候你再回來……”

“景夕,我一定要回去。我……已經成親了。”

在景夕的滔滔不絕之下,阿柱咬了咬牙,毅然說破了先前在牢房內時的那一絲歉意。

音落,景夕緊緊握著阿柱手臂的雙手,不自覺再一緊。連帶著,渾身都不由自主的輕微一僵。隨即,緊握的手,一點點鬆了開來,後退了一小步。

“景夕,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真的找了你很久很久,可是……”

阿柱看著這個樣子的景夕,心底,忽然一慌。三年,已經整整三年了。三年前,他一直找她。可是後來……後來……“景夕,對不起。”

“別,別說‘對不起’。是我,是我不好,我……我沒有想到。”

重逢的喜悅,太過美好。景夕一點也沒有去多想。而,三年的時間,怎麼可能會有男人願意等待?還是如此醜陋不堪的她?可是,一喜一痛的跌幅間,心真的好難受、好難受。就連喉間,都突然哽咽一疼。

景夕急忙側頭,轉過身去,不想讓人看到。

“景夕,對不起。”阿柱再次道歉,除此之外,不知自己還可以說什麼。

“都說了,不要對我說‘對不起’。阿柱,你快點回去吧。”景夕背著阿柱低垂下頭,努力的克製著心底那一股難受的感覺。

“景夕……”

“他們,一定在擔心著你,快回去吧。”

或許,他連自己的孩子,都已經有了。而這些,景夕不想再知道,什麼都不想再知道。一切,都是她一個人奢望了,“走吧,阿柱,回去吧。”

“那你呢?景夕,你剛才說,等左相醒來,那他是不是還沒醒?這令牌……”

“這令牌,是我偷左相的。我聽婢女們說,那些將軍都在說‘右相要殺了你來祭旗’,所以……不過,你別擔心我,我真的不會有事。左相她,她對我很好很好。大夫也說了,她馬上就會醒來。到時候,她會保護我的。阿柱,你快走吧。不然,恐怕人要追上來了。”

“真的嗎?你真的不會有事?”阿柱有些不放心,求證一遍。

“當然是真的。那天,你也看到了,那些影衛都保護我,叫我‘景姑娘’,可見左相對我多好。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那天的情形,阿柱都看在眼裏,“那……景夕,我走了。”

“好,你走吧,路上小心些。”景夕用力的咬了咬自己的唇,出口的聲音,聽上去與之前與往日裏沒什麼兩樣。

一小會兒後,清晰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快速離去的腳步聲。

良久,直到什麼聲音也沒有,景夕才邁步、獨自一個人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所有的傷痛,硬生生壓製下來。

小姐,她的小姐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醒來。而她,卻冒充小姐的命令、在兩國交戰時期放走了敵國的小將軍,那不是陷她小姐於不義麼?她不能這麼做,隻有自己承擔下一切的責任,其他人才不會背後懷疑她家小姐,才能不連累到她家小姐。

她,必須要回去!

“斬!”

當,一炷香的時間後,宮宸戔得知此事時,隻冷漠的吐出一個字。

安靜的房間內,指尖輕微抬了一下的雲止,在許久許久之後,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這一覺,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怔怔的望著上方的紗慢,腦海中短暫的空白,不知身處何處。

有婢女,輕輕的推門而進,前來為屋內的火燭添加香油。不經意的一眼,見到床榻上的人睜著一雙眼睛,險些嚇了一大跳,脫口道,“左相,你醒了?”

“景夕在哪裏?去將景夕給本相找來。”雲止側頭看了婢女一眼,慢慢開口。

“左相,這些天,全都是景夕姑娘一個人在照顧你。不過,她剛剛出去了,奴婢不知她去了哪裏。還請左相且稍等一下,奴婢這就去找。”

“去吧。”

雲止閉上眼,聽著婢女出去,暗暗運了運功。

半響,雲止掀開身上的錦被,坐起身來。在,準備下地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袍,似乎有些不對。胸間……幾不可查的微微皺了皺眉,景夕給她換衣服時,怎麼也不將胸間的束帶束回去?若是被人不小心發現……

剛才,婢女說是景夕照顧的她,雲止自然以為是景夕為她換的衣服。

“左相,不好了,不好了,右相下令要斬了景夕姑娘。”就在雲止重新換好衣服、打開房門走出去時,隻見剛才離去、前去尋找景夕的那一名婢女,匆匆忙忙快步跑了回來。

雲止聞言,眉宇一皺,沉聲問道,“怎麼一回事?”

“景夕姑娘,景夕姑娘她……”

婢女跑得有些急了,連連喘息,“奴婢剛剛聽侍衛說,景夕姑娘她偷拿了左相的令牌,前去牢房放了‘北堂國’的那一個小將軍。於是,右相……右相便下令當眾斬了景夕姑娘……如今,如今景夕姑娘已被右相派來的人給帶走了。”

“什麼‘北堂國’的小將軍?還有,帶去哪裏了?你說清楚。”

雲止聽著,眉宇皺痕明顯加深。再緊接著問了一句日子。想知道,自己都昏睡了多久。

之後,喚來自己的影衛,詢問了一下目前的具體情況。沒想到,她竟昏迷了那麼久。景夕所放走的那一個人,竟是當年她曾向她提起過的‘阿柱’。若是,她能早點醒來,那麼,事情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隻是,那一令牌,在那一夜,在北景硫的密室中醒過來後,便已經消失不見了,景夕又怎麼會拿到那一塊令牌?來不及多想,帶著影衛,邁步便向著戰場的方向而去。

景夕被一路押解著出城,很快的,就被帶到了兩軍目前交戰的‘琅琊穀’。

琅琊穀,臨海的一麵,海浪不斷的擊打著崖壁,浪花四濺。海風,更是自海麵上肆意的席卷而來。

“右相,人已經帶到了。”侍衛帶著景夕上前後,屈膝下跪。

宮宸戔隻身站在岸沿邊,麵朝大海的方向負手而立。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側頭望去。

景夕在宮宸戔的那一道目光下,不覺深深的低垂下了頭。前些天,都是宮宸戔在照顧她家小姐。希望,他不要將這一件怪罪到她家小姐的身上,她願意自己一個人承擔。

“斬!”

宮宸戔在回頭看了一眼景夕後,冷漠的轉回身去。

屈膝下跪、帶著景夕前來的侍衛得令,立即起身,押解著景夕就往不遠處那一沿岸走去。

“住手。”就在這時,一道命令的聲音,自層層士兵之後傳來。

宮宸戔驀然回頭。

士兵,頓時如海浪向著兩側分散開來。

分開的小道盡頭,燈火闌珊處,她翩然出現在那裏,衣袂飄飄。

宮宸戔的目光,輕微一頓。隨即,眸中閃過一絲喜色。沒想到,她竟醒了、安然無恙。

雲止穿過小道,一步步走上前去。目光,望了一眼不遠處停下腳步的景夕、與押解景夕的侍衛後,複重新落在前方那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之上,“右相,景夕是本相的人。你且將她交還給本相,有什麼事,本相擔著。”

“如果,本相今夜,定要斬她呢?”宮宸戔淡然開口,聽不出什麼情緒。

“右相,本相說了,有什麼事本相擔著……”

“……”

四目相對,火光晃動著照耀在人的臉上。兩人,皆分毫不退。

“景夕,偷令牌,放走了‘北堂國’的一名小將,相信左相該知道這是一個什麼罪名。今夜,本相不能將她交給你,左相請回。”良久,宮宸戔的聲音,若有還無放軟了一分。但臉上的麵色,卻未有變化。

“本相知道,所以,還請右相看在本相的麵子上,今夜讓本相將人帶走。有什麼事,本相會一律擔著。”雲止當然知道這是個什麼罪名,也知道自己護著景夕,會讓所有人懷疑自己與這一件事有關,甚至是與‘北堂國’……隻是,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景夕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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