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來滴血驗親(1 / 3)

都來滴血驗親

皇陵外。

時間,在耐心的等待中,無聲無息流逝。

許久許久,兩隻瓷碗內的情況,依然一模一樣,全都排斥不容。

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們,在這樣近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後背不知不覺冒出一大片汗漬。

東錦瑜不信,被關皇陵內整整三年,在寶藍色的衣袍襯托下顯得越發憔悴、臉黃肌瘦的麵容,一雙眼死死的盯著前方那兩隻瓷碗看。再一半響,忍不住緊握了衣袍的衣袖,抬頭對著東申澤脫口道,“不,父皇,一定是宮宸戔他在搗鬼,一定是他在暗中做了手腳,父皇,這裏麵一定有鬼,不可相信……”

東方卜看著眼下這結果,似有些意外,又似一點也不意外。心中所想,與東錦瑜所說差不多,定是宮宸戔在裏麵做了手腳。下一瞬,心下,快速的略一思忖後,隨機應變,對著東申澤拱手一禮道,“皇上,即便這結果是真的,九皇子他並非是右相的兒子,可九皇子他也並非是你的兒子。那這貴妃娘娘……”

私通之罪,當眾揭發,即便再怎麼輕判,也還是罪無可恕。

“對,父皇,即便東玄緒他不是宮宸戔的兒子,但宮伊顏私通,生下這樣一個野種卻冒充皇子,這一件事,不管宮宸戔他事先知不知道……”東錦瑜在東方卜這一句話的點醒下,快速轉過腦子來。於是,立即出聲附和。

東申澤望著前方,隻麵無表情聽著,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屬於左派的那些官員,隨之也附和,“皇上,如今,九皇子並非是你的親生兒子……”

宮宸戔亦麵無表情聽著。一雙仿佛沁了冬夜冰雪的黑眸,冷眼掃視過去。良久,薄唇輕勾起一絲嗤笑,一字一頓開口,“皇上,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麼,到底是‘私通’,還是有人在背後故意‘誣陷’,今日,定要調查個水落石出,斷不能輕易罷休。”

一句話,不輕不重,不徐不疾,可卻是一種無形的低壓。

一刹那,所有不約而同爭先開口的左派官員,不由得麵麵相覷一眼,繼而紛紛噓了聲。

“這一件事,自然要調查個水落石出。我東清國的皇室,絕不要來路不明的野種,也絕不會讓那些居心不良的小人陰謀得逞。”東錦瑜頓時狠狠咬牙,不甘示弱的對著宮宸戔回口。一聲聲‘野種’這樣汙穢的言語,與尊貴的身份格格不入。

宮宸戔聞言,側眸一瞥。眸底的陰翳殺氣,一閃而過。心中,決不願再留東錦瑜活著。

東錦瑜刹那間抑製不住的渾身一顫。直覺一股沁心的寒氣,倏然自腳底蔓延上來。可待要細看對麵之人望著自己的眸光時,對麵之人卻早已轉開了視線,並不看自己。於是,再一咬牙道,“父皇,如今,文武百官全都在場,又是在東清國曆代先皇安睡之地,‘滴血驗親’的結果更是已清清楚楚的擺在眼前,請你一定要秉公明斷。”

“皇上,在你明斷之前,本相想請皇上你的所有皇子與公主,一道上前來。”

還是那不緊不慢的聲音。即便是麵對這樣密密麻麻數不盡的人當眾所指、‘罪證確著’下的置之死地,他也依然穩若泰山、從容自若,絲毫不看在眼裏。

“宮宸戔,你又想幹什麼?這個時候,讓那些皇兄皇妹們上來做什麼?關他們什麼事?”東錦瑜霎時皺眉,驟然接上宮宸戔的話語。

東申澤沉默了一會後,緩慢開口道,“按右相的話做。”

小鹿子連忙躬身應了一聲‘是’,快速下去將那一行東申澤的子女給請了上來。

東申澤的子女加起來,一共有九人。最大的大皇子,已是弱冠之年。而最小的一個,乃是九皇子東玄緒。

一行人,從大到小,整整齊齊的一字排開。對於東申澤這個帝王、這個身為他們親生‘父親’的男人,平日裏見麵的次數可謂是少之又少。異口同聲道,“兒臣,參見父皇。”

“來人,馬上再準備七隻碗上來。皇上今日,還要與七位皇子公主當眾‘滴血驗親’。”

“宮宸戔,你究竟想幹什麼?這些,全都是父皇的親生兒子與女兒,父皇還沒有下令,你憑什麼就下令?憑什麼要讓所有人都當眾‘滴血驗親’?”東錦瑜聞言,橫眉冷對,又是第一個開口。

文武百官震驚之下,再聽著東錦瑜那話語,不覺相視一眼,皆聰明的選擇了沉默、靜觀其變。

東方卜隱隱皺了皺濃眉,不知宮宸戔究竟想幹什麼?難道,他想通過所有人的鮮血都與東申澤不相容來推倒之前的‘鐵證如山’嗎?可是,這怎麼可能?

“皇上,你不是想要有一個水落石出麼?那麼,好,本相就給你。”

宮宸戔根本不理會東錦瑜的喳喳‘亂叫’,對著沉默的東申澤說完後,便命小鹿子下去準備。

小鹿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東申澤,見他不語,便又偷偷的再望了一眼對麵的宮宸戔。而後,幾不可查的輕輕點了點頭,快速跑下去準備。

再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東西一一準備好,送了上來。

一行皇子與皇女們,整齊一致的跪在地上,耐心的等著前方東申澤的命令。

“小鹿子,將碗,端到每一個皇子與公主們麵前。”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聲音,命令之氣不容置喙。

片刻,滴了所有皇子與皇女們鮮血的碗,便全都端上了那一張明黃色絲綢鋪麵的案桌。陽光下,清透水中一點紅,尤顯得奪目與妖豔。

“右相這麼做,到底想證明什麼呢?”

已沉默許久不語的東申澤,在這個時候,再度緩慢開了口。

“皇上隻要與各位皇子公主們都‘滴血驗親’一番,答案,自然一目了然。”

東申澤聽著,許久沒有動。始終麵無表情的神色下,似乎是‘不想驗’,又似乎是在認真的‘考慮’。

宮宸戔也不急,負手而立,耐心的等著。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色衣袍,在天際灑落下來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光芒奪目。風過處,揚起一頭烏黑如緞的墨發與寬大的衣袖,冷色晃動。一眼望去,他立著,即便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也是一種震懾、難以撼動的氣勢。

一時,在場的所有文武百官,不由越發屏息。

僵持的場麵,不知不覺,在皇陵外的空地上向著四周無限蔓延開來。

與此同時,‘東麗城’的肅靜縣衙內。

雲止快速的提筆一書。再雙手摺疊好紙張,放入信封之中,步出衙廳。

空無一人的院子內,藍天白雲下,浩瀚深邃的無垠天空一望無際。輕風拂麵,步出衙廳的雲止,獨自一個人仰頭望去。一時,不由得對著天際淡淡一笑。她怎麼就忘記了今日是‘皇陵三年一度開啟’之日呢?不過,也不能全怪她,東申澤一點也沒有要前往皇陵拜祭的意思。而她出皇城之時,也沒有任何一個官員提過此事。若不是突然一下子記起那一日東方卜曾向自己試探,她恐怕依然還記不起來。

東方卜此人,心機深沉,韜光養晦。

整整三年的朝夕相處,她知道,他遠比表麵上看到的更加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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