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申澤望向出現的東方卜,聽著他顯然站在東錦瑜這邊的話,麵無表情冷聲問道,“那你說,這話,可有什麼依據?”
“皇上問微臣前,不妨先問問公主,她為何會說出這一番話?”
東錦瑜抬頭,不等東申澤問,便接著東方卜的話鏗鏘有力回道,“父皇,女兒今日,之所以不惜冒險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隻是因為,左相雲止手中,有充足的證據證明,東玄緒確實是右相宮宸戔的親生兒子。右相宮宸戔,他當年用藥酒設計了父皇,再將早已經懷了孕的宮伊顏送入宮中。目的,就為了等有一天扶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
音聲落,全場再次嘩然。
東申澤的腳步,不自覺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東方卜這時再拱手,銜接著道,“皇上,公主此言,字字屬實。”
“左相,雲止,雲止在哪裏?出來……”東申澤頓時目光環視,快速的尋找起雲止的身影來。可雲止,早已經前往了東麗山,並不在這裏。
東方卜薄唇隱隱一勾,不易察覺。旋即,側眸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宮宸戔。
繼而,又一拱手,回東申澤的話,道,“皇上,左相不在。不過,你若是想要找左相當麵問,可快馬加鞭宣左相立即前來。”
“你們說,雲止手中有證據,那證據呢?”
這一刻,哪還顧什麼‘左相’、‘愛卿’等稱呼,東申澤直呼其名,麵色陰沉至極。
東申澤麵不改色道,“皇上,這些年來,左相暗中收集了不少證據,已經足可以證明九皇子並非是皇上你的親生兒子。然,就在左相準備將此事稟告給皇上知道之際,右相卻察覺到了此事。於是,右相不惜親自出馬,毀了左相手中的所有證據。左相無法,最後,隻能暗中聯合皇陵中的六公主,設下今日之計。還望皇上能夠秉公明斷,莫要再被右相蒙蔽。”
“父皇,事情便是如此。”東錦瑜隨之附和應聲。
後方,整整齊齊排列的文武百官,屬於左派的人馬,一時不覺暗暗交彙一眼。之前,竟是一點也不知此事。不過,既然是左相揭發與設計的,那自然……頓時,隻見左半邊的官員,齊刷刷屈膝跪了下來,音聲齊響洪亮,“皇上,左相之言,絕不會有假。為我東清國皇室的血統純正,也為求一個真像,請務必當眾‘滴血驗親’。”
東申澤猛然回頭望去,那一眼,腳下步伐竟輕微一踉蹌。
“舅舅……舅舅……緒兒怕……”
東玄緒看著眼前這一切,不由害怕得再度扯了扯宮宸戔的衣擺,小聲開口。
宮宸戔衣袖垂掩下的手,此刻,早已緊握成拳。而那一聲又一聲的‘左相’,那一句又一句的‘左相言’,使得本就握緊的手,節骨處隱隱發出一道道清脆的骨骼‘咯咯’作響聲,令人退避三舍。
“皇上,為我東清國皇室的血統純正,也為求證左相之言,請皇上今日務必當眾‘滴血驗親’。”
左派的人馬,見皇帝東申澤半天不說話,於是,再次異口同聲的開口。那響亮、有力、一致的聲音,仿佛事先有過演戲,直穿雲霄,在上空一遍遍不停的盤旋。
“皇上,莫要聽信左派讒言。左相他,根本就是故意陷害右相,請皇上明鑒。”
右派之人,在這樣的齊聲洪亮之下,不由接二連三的快速反應了過來。於是,同樣的齊刷刷一致下跪。聲音,更加的洪亮有力。要知道,若是宮宸戔倒台,他們個個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心下,一片緊張、恐慌。
“皇上,右派之人,純屬一派胡言。左相光明磊落,行得正站得直,豈會去誣陷右相?”
“皇上,左派之人,才純屬一派胡言。右相多年來為國、為朝、為民,鞠躬盡瘁,更是不知為我東清國立下了多少功勞。左相他,就是有意誣陷……”
“皇上,右相……”
“皇上,左相……”
“好了!”驟然一聲怒喝,出自沉默的皇帝之口。
放眼望去,但見黑壓壓一片俯跪、此起彼伏爭論不休中,儼然就像個喧鬧的‘菜場’。其中的每一個人,哪還有半分文武百官、朝中大臣的樣子?
東申澤怒眸狠狠一瞪,怒容冷冷一掃,帝王之氣,在這一刻,彰顯無遺。
這時,在文武百官爭吵的這一過程中,始終冷眼旁觀的東方卜,適時的再度開口。字字句句,條理清晰,冷靜的剖析。
“皇上,你可還記得,九皇子從小便帶著麵具?不讓人看真容?”
“皇上,左相當年,曾有一次親眼見到了九皇子的麵容。那麵容,據左相當時所言,與右相極其相似。可那之後不久,九皇子卻突然在‘右相府’燒傷了臉。試問,堂堂的右相府,婢女、小廝、侍衛成群,豈會讓九皇子單獨一個人玩火?還傷得如此之重?”
“皇上,事實早已擺在眼前,切不可再被右相蒙蔽。”
話落,深一拱手。為了這一天,為了能夠一舉扳倒宮宸戔,東方卜可謂是準備已久。
跪在地上的東錦瑜,也緊接著開口,“父皇,宮宸戔他狼子野心。說不定他此刻早已經在暗暗謀劃著如何殺了父皇你,好扶自己的兒子登基。父皇,你可一定不能再被他給蒙蔽,讓他的奸計得逞。”
左派之人,亦齊刷刷緊隨開口,“請皇上明斷!”
東申澤放眼望去……
宮宸戔巋然不動立著。毫無溫度可言的黑眸,眸光一一掠過東方卜、東錦瑜、東申澤、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跪拜之人……薄唇,一絲若有還無的冷笑,慢慢劃過。
看來,為了對付他這一日,有人可真是籌謀已久了。
“舅舅……舅舅……緒兒怕……”東玄緒小手扯著宮宸戔的衣擺,整個人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