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喜不喜歡她,不關你的事。薛灝琛,馬上給本宮打開這一間石室。”花千色直起身來,冷然開口。
薛灝琛又是一連串抑製不住的劇烈咳嗽,縷縷紅色的鮮血,頓然,便從慘白的唇角溢了出來,滑過下顎。同時,原本就已經因流血過多而開始有些渙散的瞳眸,在這一刻,在那一絲黯然過後,更是急劇、加速迷離起來,“花宮主,若是真的喜歡,還是及早說出來為好。莫要到最後,悔之晚矣。”
“薛灝琛,本宮剛才已經說了,這不關你的事。莫要讓本宮說第二……”遍……
“當年,先帝便是如此。”迷離,如蔓藤纏繞、又似野火燎原吞噬那瞳眸中僅剩不多的清明。薛灝琛似未聽到花千色的警告,自顧自說下去的歎息話語,更似自言自語。
花千色皺了皺眉,眯眼望著前方氣息漸漸薄弱下去的薛灝琛。
“當年的先帝,年少氣盛,自視甚高。明明深愛著那一個女子,卻……最後,直到很多年後意外相遇,直到相遇後知那一個女子已嫁作他人婦,才開始懵然後悔。以帝王之勢,不顧兄弟之情暗下殺手、奪人妻、害人子。可最終,那一個女子寧願死在自己夫君劍下以表清白,也不願回到先帝身邊。令先帝此生,空留一生遺憾。”薛灝琛深深的閉了閉眼,那一個女子,這麼多年來,其實,也一直在他的心中。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寧願死……當年,他其實是可以阻攔的。可是,那一個女子執意要隨著自己的夫君離去。那一走,恐再無相見之期。若先帝留得住她,那他便也可以每日再見她。
而,那一句‘悔之晚矣’,雖說得是先帝,可又何嚐不是在說他自己?
薛灝琛曾很多次想、也很多次後悔,若是當年先帝放開那女子時,他可以及時的對那一個女子說出自己的感情,那是不是後麵的一切,都將不一樣?
悔之晚矣,如何能不晚?
從那之後,權勢、地位、富貴,不過成了過眼雲煙。
他開始放權、開始過起深居簡出的日子,願守著安寧的一角,平平靜靜的單獨思念她。
花千色眉宇一皺再皺,確定薛灝琛此時此刻的神智,已經模糊不清了。而對於他所說的一切,從未曾聽說過。東清國的先帝,從來都是個執政愛百姓的好皇帝,可謂是東清國史上難得的帝王。與薛灝琛此刻所言之人,真的是同一個人?那先帝他奪的,又究竟是誰的妻?能與先帝稱得上兄弟之人,屈指可數。若那女子當年真是死在她自己夫君的手中,而聽說乂王當年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與兒子,從此發瘋消失不見。乂王成親之時,年紀已大,世間竟幾乎沒有人見過他那一個神秘的妻子,隻知道乂王愛他那妻子如命,不惜為了他妻子放下權勢、去過閑雲野鶴的山林日子。不然,又何至於在殺了自己妻子後徹底發瘋?
那麼,這兩者當中?
另一間密室內。
雲止確定宮宸戔確實沒有要離去之意後,終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先走。
宮宸戔在雲止轉身離去的腳步聲中,緩慢睜開雙眼。一雙深不見底的瞳眸,映襯著那一抹漸行漸遠、隻用絲帕束著一頭長發的白色身影。這世間,難道真有人可以長得如此像女子?祠堂門口的一眼望去,她披散著長發。那樣子……那一夜別院之事,總處處透著古怪。
下一刻,手掌一拂,身下的石床就硬生生碎裂下來了一角。
然後,指尖再微微一鬆,那碎裂下來的一角石塊便如斷了線的珍珠掉落在石床之上。
雲止之前將束縛的那一根黑木簪取下來,給了薛灝琛看。後來,還來不及收回,宮宸戔便來了。再後來,在剛才醒來的那一間石室內,不喜披散著長發,便用身上所帶的那一條白色絲帕給捆綁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