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夕幸存(1 / 2)

景夕幸存

自古忠孝兩難全,這一刻,國家與私情的兩難抉擇,也不亞於此。

封亦修冷漠、不屑一顧的瞥了一眼腳下那一份所謂證據。既然先前選擇了相信林思畫,那麼,此刻也是一樣,並不因任何東西而動搖。前方那兩個人,分明就是故意……

“封大將軍,幹脆利落一些,本相可沒有那個閑情逸致一直耗在此處。”

片刻的時間後,雅然端坐之人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不耐。但品茗的舉止,卻還是那般的慢條斯理、悠然自得。金絲繡邊的寬大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優美的骨腕。一舉一動間,竟遠勝過世間任何一道美麗風景。當然,前提是忽略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那一股冷勢。

雲止站在原地未動,右肩膀的傷口已停止流血,力氣正在慢慢回籠。雖然,依舊非常虛弱,可完全可以視若無事的撐著。聞宮宸戔之言,望著封亦修與林思畫勾唇附和道,“丞相所言甚是。封大將軍,作為一名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將,難道你往日裏都是如此猶豫不決、優柔寡斷的嗎?若真如此,此次被貶,想來定是南靈國所有將士之福,也是南靈國之福……”

她言語款款,蒼白的眉宇眼梢毫不掩那一絲暗諷與嘲弄。聽在與看在封亦修耳中眼裏,怒意瞬間狂升。

林思畫花容漸漸失色,心下,已然顫抖害怕的無以複加。那宮宸戔,分明就是拿東清國與南靈國之間的戰事來逼迫封亦修殺她。在國家與她之間,他究竟會如何選擇呢?上一次城樓上,她聲淚俱下的苦苦哀求,他才肯下令退兵。而眼下的形勢,遠勝過當日情形……一時間,林思畫心底越發不確定起來。於是,雙手一個勁拽緊了封亦修的衣袍,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迅即,快速仰起頭,雙眸似沉浸在一彎波瀾起伏的水潭之中,柔弱得合該是讓人捧在手心裏好好嗬護與疼愛的,“修哥哥,你別聽他的。修哥哥……”

封亦修緩緩低頭,懷中的人兒,讓他如何能狠得下心傷她一分?更別說是親手殺她了。可是,宮宸戔卻卑鄙的拿兩國戰事來做要挾……

林思畫將封亦修的沉默悉數看在眼裏,一刹那,遍體生寒,恍若墜入了無邊的地獄。若是封亦修殺她……若是封亦修真的動手殺她……不,不能,決不能……

林思畫在心底拚命的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必須要冷靜下來,她到底該怎麼做?

求宮宸戔網開一麵?求雲淺止寬宏大量原諒自己、再為自己求情?思及此,林思畫似在絕境之中看到了一線生機。於是,立即一個轉頭,就望向了宮宸戔與雲淺止。

可是,那一眼,林思畫險些倒退了一步,瞬間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宮宸戔是出了名的狠絕毒辣、冷酷無情,她雖從不曾見過,可卻早已有所耳聞。而雲淺止,就像是突然間變了一個人,讓她止不住就想起了當日城樓上她睜開眼時從眸中迸射出來那一道如箭的銳利。

那她,究竟該怎麼辦?

不得不說,林思畫有些六神無主起來。甚至,她心中開始想能不能逃走。

封亦修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俊臉的麵色,已黑沉如墨,絲毫不亞於當日西決城城樓之上。既不能引起兩國戰爭,也無法殺懷中的心愛之人。半響,強行壓製著心頭情緒,努力維持著心平氣和道,“宮相,你說畫兒將雲淺止賣入妓院,但如果一切隻是一場誤會呢?如果我可以派人找出證據來證明……”此刻,決不能揭破側前方之人就是‘雲淺止’這一重身份,不能來個當麵對質。即便她自己親口承認了,也斷不能認……

“你去找出證據?”宮宸戔挑了挑濃眉,緩慢反問了一句。

“對,我去找出證據。我會證明,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子虛烏有的誤會。到時候,宮相……”

“可若本相說,本相所說的話,就是證據呢?本相所說的話,就是真相呢?”不緊不慢的語氣打斷封亦修,他深眸含笑,一種倨傲不可一世的笑,卻也異樣的惑眼與炫目。下一刻,一字一句,沉冷的氣壓驟然如泰山壓頂般一下子漫天籠罩下來,“本相今日既然這樣說了,那麼,它就是‘是’也‘是’,‘不是’也‘是’。封亦修,殺還是不殺,本相要的就是你一句話的事。”

話落,寒風呼嘯飛雪的聲音,清晰響徹人耳畔。

空氣,恍若刹那間緊繃成了一條不能再緊繃的弦。隻要輕輕一觸,即斷。

雲止微微抿唇,無聲笑了。這樣肆意狂妄、仗勢欺人的作法,倒真像是端坐之人一貫的作風。而這一刻,麵對這樣的局麵,封亦修與林思畫兩個人感到殘忍了嗎?林思畫又是否感覺如墜入了地獄?可是,他們對雲淺止所做的一切,比之此,遠有過之而無不及。那麼,心中又是否有後悔那般對待雲淺止?

林思畫後悔,確實後悔了。她後悔當日不該將雲淺止賣入妓院,而是該直接一刀殺了雲淺止,然後埋了。如此一來,也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該死的雲淺止,竟趁機一道來逼封亦修殺她,若是將來有機會,她一定要將她千刀萬剮、碎屍萬段,將當日對景夕那個賤丫頭所做過的一切,如法炮製的在她身上做上一遍。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