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蒙亮,漢陽城內外酒樓,都自發的掛上了白布,滿城望去,皆是白茫茫之色。
李長夜做了一夜的夢,在夢裏他仿佛看到一對神仙眷侶似的夫妻在看著他,樣子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他努力的想看清對方的樣子,卻隻能是發出啊啊的嬰兒哭聲。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琴姨,但琴姨卻是異常的年輕和漂亮。琴姨從籃中抱起了他,忽然間他聽到外麵雷聲陣陣。一道泛著金光的箴言從天而降,隻聽得萬千麒麟真龍咆哮,疑惑間,他被琴姨抱了起來,身後是山崩地裂。海濤翻滾。恍惚間,他看到了漫天遍野的都是泛著金光的人在追逐著他。而琴姨則哭哭啼啼的奔跑著。漸漸的,他聽到哭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而後他睜開了眼睛。
簡單木製的床榻邊,嫵媚多姿的婦人雙眼紅腫,一身尋常的麻衣卻在她身上有著不一樣的滋味。
“水,水,我要喝水。”李長夜睜開緊閉的雙眼,喉嚨嘶啞著喊叫。
旁邊的婦人又驚又喜,眼淚刷一下留下來,接著忙不迭的去旁邊的茶壺裏倒了滿滿一杯的水。
“水,好,水。多喝點,長夜你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婦人皺著白皙的眉頭,神色間頗為慌亂。
李長夜喝下一杯水,感覺五髒六腑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下意識的鼓動真氣,原本以為應該經脈盡廢,神海破裂,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除了內裏的一陣火熱灼痛,似是被強行掙開經脈。內裏並無不同之處,反而是感覺自己的奇經八脈運行更加流暢。一個周天過去,他錯愕的發現,他破鏡了。三品初階。感受了一下紫府,波濤洶湧的氣血真力已經化為了玉台。玉台渾厚無比,絲毫沒有突破境界那種不穩的征兆。
九品玉樓,三品一景。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還虛。最後則是化出自身法相,登玉樓。
而一品力士,二品武者,三品武師。則是將自身精血化為真氣流淌奇經八脈。心念一動,自身血如銀汞,彙入紫府,化為玉樓之基。而天下修煉,不論是道佛鬼劍,還是符篆丹藥。雖然方法不同,但都是築玉樓。自然,在這其中的靈玉便是顯得彌足珍貴,因為這是唯一一種天下公認的可以提升修煉而沒有負麵效果的神物。隻是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大都聚攏在官家和修仙門派手中,算是戰略性物資。雖如此,但鎮南候府從不缺少這個,隻是義父堅決不讓他用,一步一景,義父隻讓他自己走來。而他修的則是最簡單不過的築基功法,相傳自上古流傳至今的功法,築基功。
普通的名字,代表著它也是爛大街的東西。他知道李昭暝也好,包括八大總兵,老奴都有各自的緣法武學。但他不明白的是義父為什麼隻讓他學習這個。但他是鎮南候,是他的義父,所以他願意學,因為他信他。哪怕是同齡人中他的修行速度一直不快,但他信,所以一直每日不廢的堅持,別人練一刻鍾,他就練十刻鍾,別人修一天,他修十天。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他背後是鎮南侯府。
“長夜哥哥。”
“長夜哥哥。”
還沒等李長夜細細感悟自身這番生品到底有何奇妙變化。門口處便聽到了兩聲不同的叫聲。
前者幹脆利落,聲若清泉。後者婉轉嫵媚,聲似黃鸝。
還沒等李長夜頭疼,屋門便被兩陣帶著香風的一白一藍的輕紗女子推開。
他不知道的是,一刻鍾前……
門口處陳雨晴眼睛紅腫著一雙丹鳳眼,確是怒氣衝衝的拔劍指著對麵的青絲嫵媚的許宛筠。
“你個賤人,什麼都要和我爭。要不是你在路上對我動手,我不可能去晚了。長夜哥哥也就不用受傷了,我爹爹,更是斷指。我要殺了你這個禍害。”
許宛筠語氣輕靈,桃花眼中也是帶著焦急的血絲。顯得整個人越發嬌柔,越發讓人憐愛。
“我不想和你吵這些,但是長夜哥哥但凡要是有一點不好,別說你要殺死我,今天我許宛筠再柔弱,也要殺了你這個潑婦,而後大不了一死。要不是你,我定然能幫到長夜哥哥,哪至於現在他這樣生死未卜。”許宛筠雖是柔弱,語氣嬌柔間,確是秀眉緊縮,十娘沉箱般的決絕。
接著,屋內的一陣聲響傳來,二女皆意動,白色胡服襖裙化為流光,藍色齊胸襦裙緊隨其後。
人影流動間,半起身的李長夜便感覺兩隻手被一左一右的握住,對此,大感頭痛。向著一旁偷笑的琴姨投去求助的目光。而身邊兩個姑娘則哭哭啼啼的傾訴著害怕和無助。
哎,這該死而無處安放的魅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