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般的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穩穩抓住,沈淺盯著陸琛看了一眼,眼神從震蕩中恢複平靜,換好衣服後,跟著陸琛出了臥室。
鷺島的機場在馬場旁邊,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已經啟動,飛速旋轉後造成的破風聲震懾心魄,飛行員已經就位,陸琛先上了飛機,然後將沈淺拉了上去。
耳邊全是噪音,陸琛給沈淺戴好耳機,隔絕掉一部分聲音,沈淺懵懵地看著陸琛。看著他給她係好安全帶,伸手放在她的後腦勺,藍眸明亮而安妥。
“休息一會兒。”陸琛用唇形說道。
沈淺眨眨眼,直升飛機開始逐漸上升,她沒往地麵上看。從接到電話時,頭重腳輕的感覺到現在真的在天上飛的感覺混雜在一起,讓她腦袋斷片。
唯一沒有切斷的是,陸琛放在她後腦勺的手,永遠那麼溫暖安全,讓她逐漸閉上了眼。
飛機降落後,沈淺下飛機先聯係了藺芙蓉,確認醫院與病房,沈淺快速奔跑起來。可鼓起的勁剛跑了兩步,她想起自己懷有身孕,放慢腳步,陸琛拉住了她的手。
兩人到了醫院,急救室外,藺芙蓉和沈嘉友站在一起,藺冬青翹首站在急救室門前,藺玫瑰和丈夫李紀之則在距離急救室最遠處。當看到沈淺過來,藺玫瑰剛要開口叫,可想起急救室外規定,閉了嘴後,剛剛流完的眼淚又出來了。
急救室外站著的,就算最小的藺冬青都已四十多歲,現在她更要冷靜下來,不能讓他們更加恐慌。沈淺喉頭微動,酸澀難忍,眼睛裏的淚水硬是憋回去,上去握住藺玫瑰的手,小聲勸慰一句後,才走到母親麵前,抬頭望著憔悴了十歲的藺芙蓉,心疼得一揪。
“怎麼樣了?”沈淺輕聲問道,聲音發顫。
“正在搶救。”
藺芙蓉喉頭動了動,沒有說出話來,眼中淚光閃爍,卻硬是撐住。母女倆在這一方麵,尤為相像。
“這個醫院的醫療水平,相較中心醫院要差些。但要搶救,時間來不及,隻能就近送這個。”
沈嘉友擔憂地說著,糾結中透著無助。姥姥身體一向硬朗,隻在姥爺去世後犯過心髒病,這麼多年都十分康健。這次是突發,接到電話就慌了。
沈嘉友隻把具體實情告知女兒,卻不料沈淺在得知這個實情後,撐住心口的那根弦一下彎了。
姥姥心髒病突發進了急救室,卻被送到了這家醫院,萬一搶救不過來。
下意識間,沈淺的身體往後一靠。沒有摔倒,身後一個寬厚的胸膛擋住了她。平穩而又穩健的心跳,一下下衝破她後背,擊打著她,沈淺伸手抓住了身後的陸琛。
“別擔心,醫療設備和醫生的問題,我會解決。”
大家的心都懸在急救室內的姥姥身上,看到沈淺後自動忽略了陸琛。陸琛一說話,幾個人才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也沒有心思去關心他是誰,隻能聽到他說的那番話。
陸琛這句話,一下把沈淺剛才彎掉的弦給掰直了。趕緊直起身體,回頭望著陸琛,陸琛已經掏出手機,聯係醫生去了。
在陸琛打電話時,有醫生出來,手上的血觸目驚心,家屬全部圍上去,醫生眼神有些消極,但仍舊寬慰藺芙蓉他們。
而在聽到陸琛的通話時,醫生一掃先前的陰霾,走過去問道:“先生,您剛才是在聯係楊德議醫師嗎?”
“好的,謝謝您了。這裏是b市慈愛醫院,我會派飛機過去接您。”陸琛點頭後,與電話那邊說完,隨即掛掉電話。
“我聯係了楊德議醫師,他與一些國外比較知名的心髒病專家正在z市開研討會。如果派飛機去接,大約需要一小時的時間。請問,你們這邊能堅持得住嗎?”
這個研討會,在中午吃飯時,還是醫院心髒病主治醫生嘴裏的八卦。任何人都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參加這樣的會議。這不但是對其醫療水平的肯定,也是每一個醫生的夢想。
醫生聽說這個,激動到顫抖,眼神地震中,興奮地要和藺芙蓉他們說些什麼,但先說道:“一個小時能堅持,我先去通知其他醫院借用醫療設備,另外會安排人在醫院頂樓接機。”
陸琛淺淺點頭,沉聲道:“謝謝了。”
治病救人醫生天職,能救人讓醫生很是感動,想和陸琛握手,可是一手的血,隻能感激地點點頭,最後回頭和藺芙蓉他們說:“有救了。”
這一句如同久旱後甘霖一樣的話,讓所有精神緊張的人一刹那土崩瓦解,藺芙蓉身體趔趄一下,臉上滲出一層冷汗,雙唇微抖,隻是重複一句“有救了”
一個小時後,楊德議與其他八位世界頂級精神病專家抵達,同時最為先進的醫療設備也配備整齊,急救室內的紅燈亮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