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閑悶,有意與上卿切磋棋藝,還望賜教。”
“恭敬不如從命。”
河水自朝歌東南宿胥口分流,一流沿衛境入齊,在齊燕邊界入海。另一流入境,在扶柳之下再次分流入海。這三道河水之間的土地,統稱為河間地。
河間地又分上下兩大塊,上塊方圓百餘裏,為齊趙共有,下塊入海處方圓百餘裏,為燕所獨有。河間地夏秋雖有泛濫,卻極是肥沃,沼澤縱橫,林木繁榮,鳥獸蟲魚、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堪為獵遊勝地、奇珍之鄉,齊人早已垂涎,隻缺借口並吞。
借口如今來了。
威王得到愛女求救血書之後,即以燕國太子謀逆篡位、多行不義、濫殺無辜為名,使田忌為將,舉兵五萬興師伐罪。田忌用兵詭秘,不從正麵渡河,而從河水上遊,借由趙境,如潮水般席卷河間,燕人猝不及防,不及七日,河間十邑悉數失守。田忌似不罷休,命令軍士搜集舟船,顯然意在北渡河水,擴大戰果。更有內線報說,齊王甚至打算旨令征秦縱軍回撤,加發大軍八萬,禦駕親征,兵臨薊都,誓為女兒討還公道。
軍情緊急,燕爾新禧的易王再也顧不上如花嬌妻,連夜召集太師、太傅、薊城令、禦史大夫等親信重臣,商議應策。
眾臣畢至,卻無人開口。
易王震幾怒道:“你……你們……怎就不說話了?平日裏嘰嘰喳喳,全是你們的聲音,這陣子全都啞巴了?國難當頭,寡人這要指靠你們,你們卻……難道真要寡人向他田因齊俯首稱臣不成?”
“我王息怒,”老太師趨前一步,緩緩應道,“老臣以為,眼前危勢,不是不可解。”
“愛卿快講!”
“兵來將擋。老臣以為,大王可布三道防線抗禦齊人。一是詔令子之將兵,沿河水設防,一線禦敵。二是詔令褚敏統兵,堅守武陽、方城諸邑,二線禦敵。三是大王親自將兵,調臨近各邑之兵於薊城,與齊人決死。”
“好,”易王道,“寡人準卿所奏!”
“還有,”老太師侃侃說道,“先君聽信蘇秦之言,首倡縱親。六國盟誓,墨跡未幹,齊人卻公然背盟,引兵伐我,這叫什麼縱親?六國合縱,旨在伐秦,蘇相國既是縱親發起者,又是六國共相,結果秦人尚未伐成,自家人倒是先打起來。此等怪事,大王何不召他問個明白,沒準兒能得退敵良策呢!”
“太師說得是,六國縱親是他倡導的,大王可召他來,看他有何話說?”眾臣來勁了,無不附和。
易王這也想到蘇秦,鬆出一口長氣,轉對紀九兒道:“你走一趟武陽,傳旨褚敏,讓他統領武陽、方城十二邑兵馬,共禦齊寇,同時恭請蘇相國回宮議事!”
蘇秦在武陽離宮又住兩日,於第三日淩晨與飛刀鄒返回館驛。飛刀鄒早已備好車馬,一行數人出南門,往投洛陽。
車過易水,蘇秦吩咐加快行程。
行不及五十裏,蘇秦正在車中閉目思索如何應對函穀戰事,幾匹快馬如旋風般追至,一人揚手高叫:“蘇大人,蘇大人,請等一等,大王有旨!”
飛刀鄒目詢,蘇秦吩咐停車。
來人趕至,是幾個宮中皂衣,為首者出示令牌,朗聲宣道:“蘇相國聽旨,大王口諭,恭請相國大人即刻回宮議事!”
蘇秦問道:“宮中可有大事?”
“回稟大人,”那皂衣應道,“秦國公主前日歸門,大王新禧,說是擇日即行立後大典。”
蘇秦皺下眉頭:“大王召見在下,可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