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地上墳(8)(3 / 3)

“啊啊啊!”

劇痛頓時從傷處爆發出來。邊疆手腳一軟,咚地跪在地上。

馬永誌奪了他的刀,似是懶得再與他糾纏,反手在他脖子上就是一抹。

邊疆雙目圓睜,死死盯著那朝著自己揮來的刀刃。刀刃光滑鋒利,是他昨夜才剛剛磨過的。他忍不住閉了眼睛。

但預想中的疼痛並未來到——他身體忽地騰空,隨即有人飛快地運指在他腹上傷處四周點了穴道。

邊疆渾渾噩噩睜開眼,看到的是正抱著自己在林間急速飛奔的司馬鳳。

“別說話!我幫你止血了。”司馬鳳低聲道,“現在帶你回蓬陽找大夫。”

馬永誌一刀揮空,站在當場愣了片刻。

救走邊疆的人武功不止比他高出多少,但卻沒有對他對打的意思,顯然與打敗自己相比,救下邊疆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馬永誌在劉大力的屍身上擦幹淨刀子,繼續往前走去了。

他既然沒有辦法看清楚司馬鳳的動作與形跡,自然也不可能聽到遲夜白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聲音。

鷹貝舍擅長隱匿,遲夜白脫了白色外衣反穿,因裏襯是濃厚的藏藍色,與夜色幾乎融在一起,無人注意。

他與司馬鳳一路走上來,自然也看到了邊疆所看到的金磚。

兩人躲藏在卯字窯周圍,遲夜白耳朵尖,認出了不遠處邊疆的聲音,兩人立刻循聲而去,這才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了邊疆。

他與司馬鳳極為默契,此時不需要任何商量,兩人立刻分工,一個帶著重傷的邊疆回蓬陽救治,一個留在這裏,繼續觀察事態發展。

馬永誌與劉方寸回合後,遲夜白認出了劉方寸的官服,確認這一位就是九頭山磚窯的管事人。在磚窯裏秘密燒製金磚,管事人不知道是絕對不可能的。他果然聽到劉方寸等到眾人撲滅火情之後驅散了工人,隻留馬永誌一人在場,與他商量起這事情來。

“卯字窯沒了,我們得跟魯王報告。”馬永誌說,“大人,我是連夜去稟報,還是你寫好了……”

“不!別說!千萬別說!”劉方寸站在磚窯門口,腰背有些佝僂,看上去十分恐懼,“不可說、不可說……”

“九頭山這裏的事情,瞞不過魯王的。”馬永誌低聲道,“大人去認個錯,不會有事。”

劉方寸大怒:“你懂得什麼!!!”

他指著自己腳下半具黑糊糊的屍體。

“這個就是王歡喜,這是王歡喜!是從小就看著魯王長大的王歡喜!”他幾乎語無倫次,“可是讓我找人殺了王歡喜的也是魯王!他讓王歡喜來監看金磚的燒製,但是又覺得他知道得太多,如今金磚快要燒夠了,他不需要王歡喜了,所以才要殺了他!”

“大人……”

“我是什麼玩意兒?我就是魯王養的一個混帳,這官帽也是買回來的,他要護著我嗎?他需要嗎?”劉方寸盯著黑洞洞的磚窯,慌裏慌張地說,“我之前那位大人,不也是因為說漏了一句話才被撤下去的麼?他現在在哪裏,你知道麼?我找不到他了,他一定也不見了……魯王,魯王燒金磚,那是逆天犯上的事情,我能有什麼好?我還去說什麼、我還去報告什麼!”

馬永誌沉默片刻,低聲問:“那,大人,你想怎麼做?”

劉方寸呆滯地站著,良久才嘶啞地開口:“逃,我這就逃。你,你立刻回去,給我把銀兩收拾好,還有把我跟魯王通信的那些信箋也拿出來,千萬千萬別丟了。”

“大人!”馬永誌大吃一驚,“那些信箋……魯王的人不是說過,讓你看了立刻燒掉麼?”

“怎麼敢燒……這是把柄,是我最有力的把柄。”劉方寸低聲嘎嘎笑出聲,“老子逃之前,還要來個將功贖罪,先告魯王一狀,等他進了天牢,老子天南地北,哪兒去不成,哪兒去不得!”

馬永誌連連點頭:“大人高瞻遠矚,小的佩服。我現在就回去為你收拾,那些信箋是放在……”

“床頭暗格裏,你把那檀木架上的香爐挪一挪,便能看到爐子底下有個鈕,按下去那暗格便彈了出來……”劉方寸仔細說道。

遲夜白無聲地縮在樹頂上,在心裏默默說了句“蠢貨”。

劉方寸沒能說完全部的話。馬永誌的刀子照樣給他來了個對穿,末了還擰了一把,濺了那殺人者一身的血。

把劉方寸的屍身踢到一邊,馬永誌脫了沾血的外衣,大步走了回去。

遲夜白在樹上一動不動。他聽出馬永誌在套話之時,已經猜到這位大人身邊的心腹隻怕也是魯王的人。

約莫過了一刻鍾,果見那仆從換了整齊衣服,背上駝這一個包袱,騎馬風風火火地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