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遲夜白這句話,司馬鳳懸著一顆心,搖搖晃晃,終於抵達鷹貝舍。
遠遠看見鷹貝舍門前的人,他便立刻知道為什麼會疼了。
一個黑臉的司馬良人就在前頭。
司馬良人知道這些事情純屬偶然。司馬鳳去了少意盟之後,傳回來的信息總是不夠詳盡,尤其結束了少意盟的事情,他隻在信件上說自己和遲夜白要去傑子樓,之後再無音訊。司馬良人也是那時才知道,原來遲夜白也跟著司馬鳳一起去了。因受到監視,他無法離開蓬陽城太遠,於是就到鷹貝舍來找遲星劍,想再次嚐試說服遲星劍幫忙。到了鷹貝舍之後,司馬良人才曉得,遲夜白竟是偷偷溜出去的,雖然遲星劍和英索大概猜到他是去了哪裏,去找了誰,但也是直到和司馬良人見了麵才清楚事情原委。
除卻一封寫著“去傑子樓”的信件之外再無其他,一幹人等心急如焚,最後等來的卻是言辭含糊的“遲夜白受了傷”這樣的訊息,不著急是不可能的。
遲星劍和英索好歹還顧念著自己兒子受了傷,沒有大動肝火,但司馬良人可不管。他見司馬鳳下了馬,立刻吼了一句:“逆子!還不滾過來!”
遲星劍在身後勸他:“一路勞頓,先休息休息再說吧。”
司馬鳳想到爹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把神鷹策的事情散播出去,但轉眼之間,自己已經說給了許多人聽,一時間心中更是忐忑。
遲夜白被慕容海等人攙扶出來,他能站立也能如常行走,落地之後便自己走向父母那頭。遲星劍臉色陰沉,眼中卻不掩焦慮之色,英索則直接衝了過來,牽著遲夜白:“你怎麼弄得這樣狼狽!”
遲夜白無話可說,且此處不便多說,隻低聲講了句:“娘,我沒事。”
眾人進入鷹貝舍,遲夜白發現沒有清元子的蹤跡,知道自己師父也許又跑去別處了,便和父母簡單講了清元子已經離島的事情。
司馬良人要詳細聽司馬鳳說近來的事情,遲夜白因為身體狀況,被遲星劍勒令回房休息。
在房裏躺了一會兒,慕容海來看他,順便跟他說了鷹貝舍發生的事情。
因為遲夜白的離開,加之司馬良人的拜訪,遲星劍不得不對神鷹策和文玄舟的事情認真起來。一味回避於事無補,縱使有千萬種不願意,但遲夜白已經自願卷入了這事情之中。何況文玄舟和遲夜白還有一些關聯,這不能不讓遲星劍夫婦擔憂。
遲夜白心想不知聽了司馬鳳的說明之後,爹娘又會說些什麼。
“當家,我夫人日前臨盤,是個女娃娃。”慕容海突然說。
遲夜白一喜:“真的?母女可平安?”
“都平安,孩子白白胖胖,我妻昨日已經下地,沒有大礙。”慕容海說,“人活一世,還是有妻有子,才覺得心安。”
遲夜白在床上坐起,無聲地看著慕容海。
慕容海被他看得心虛,輕咳了兩聲,把目光轉開了。
“你跟我爹娘說了什麼?”遲夜白問。
“什麼都沒說。”慕容海連忙搖頭,“這些是我心裏的話。不過老爺夫人是否知道,我就……不曉得了。”
遲夜白沉默片刻,輕笑一聲。他這回幾乎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對一些事情的想法已經改變。“慕容,你有妻有子,快活嗎?”
“快活。”慕容海輕聲說。
“我也快活。”遲夜白應道,“人有千萬種活法,也有千萬種快活。”
慕容海聽了這句話,知道自己再無法說服他,隻好低歎一聲。
遲夜白溫聲道:“慕容,我多謝你。這樣的話隻有你會對我說,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慕容海撓撓頭:“要不我們下一個孩子,讓他跟著你吧?”
遲夜白:“……什麼?”
慕容海紅了臉:“不不不,你當作沒聽過吧。我還沒跟夫人商量過……”
遲夜白笑出聲來,扯到頸上未愈合的傷口,連忙立刻止住了自己的聲音。他擺擺手:“想得太遠……太遠了。”
慕容海隨著他笑,也是十分不好意思。
另一邊廂,司馬鳳已跟司馬良人等人說清楚了少意盟和傑子樓發生的事情。
“這人原來是想找錢財……”司馬良人轉頭看遲星劍,“你們這邊可有什麼線索?”
“沒有。”遲星劍說。
他和英索當年確實調查過神鷹策和神鷹營,雖然覺察出背後的金錢來源十分複雜,但懷著各種顧慮,最終沒有深入下去。
“當時沒有想到文玄舟竟和神鷹策有這樣深的牽連。”英索沉聲說,“但文玄舟既然已經和夜白接觸過,且沒有得到任何情報,他應該不會再找夜白了。”
遲星劍看了司馬良人一眼:“朝廷內鷹貝舍不知道的事情,他還會去哪裏找?”
“宮裏,或者傑子樓。”司馬良人飛快道,“雖然文玄舟如今看似對傑子樓還沒有絲毫懷疑,但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
“不能讓他到傑子樓去。”遲星劍立刻說,“要讓他始終把獲知情報的注意力放在鷹貝舍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