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骨頭寨(14)(1 / 2)

宋悲言萬沒想到竟是這樣,一時間嚇得不敢動彈了。

“難取嗎?”甘樂意問。

司馬鳳沒有立刻回答,他便轉頭去問遲夜白:“遲夜白,你當日……”

“我當日不一樣,文玄舟把針插入不過片刻已經被我察覺,但宋悲言這裏……”遲夜白頓了頓,向司馬鳳詢問,“有幾根?”

“四根,在穴位旁,但全都巧妙地避開了穴位,尚算安全。”司馬鳳撫摸著宋悲言的後頸,似是在安慰他,“取是可以取的,但很疼,而且我怕會有所損傷。”

“不取不行。”甘樂意果斷道,“現在就取,需要做什麼準備麼?”

“需要你幫我製著他。”司馬鳳說。

宋悲言講這些話一一聽在耳裏,萬分緊張:“甘大哥,司馬大哥,大概有多疼?”

甘樂意麵無表情地解釋:“這麼多年了,裏頭的針和你的筋肉已經長在了一起,大概就跟抽去一截骨頭差不多。”

宋悲言:“……”

他非常怕,但還是慢慢點了點頭:“我,我忍著。”

根據遲夜白的說法,那些針並不十分堅硬,而是略略帶著韌度,為防止在取針過程中宋悲言因為疼痛而胡亂扭動,司馬鳳點了他的穴,他一時僵在甘樂意懷中。

話倒是還能說。

“甘大哥你把衣服塞我嘴巴裏吧。”宋悲言說,“不然我一會兒忍不住了就叫出來了。”

“那就別叫。”甘樂意沒空搭理他,緊張地看著司馬鳳的手勢。

根據之前探查出的方位,司馬鳳小心地在宋悲言的頭皮上摸索。

時間太久了,沒有創口,更沒有任何可以查探的痕跡。司馬鳳以左手食中二指分別輕擱在入針位置的兩側,略略輸入內力。

在內勁的催使下,那枚深埋於宋悲言頭顱內的針,一分分硬了。

察覺到宋悲言開始顫抖,甘樂意連忙按著他肩膀:“忍著!”

司馬鳳額上沁出細密汗珠。

以內力逼出這些針,他就必須極為準確地分布內力。指下的皮膚中有筋肉與血管,為了完整取針,內力就必須均勻地令筋肉與血管緩慢蠕動,好將那枚針順利推出來。

房中四人全都屏住呼吸,在宋悲言因為劇烈痛苦而終於忍不住一口咬住甘樂意腹上的衣物時,一顆血珠迸出,濺在了司馬鳳前襟上。

這一枚針終於露出了一個頭。

能摸索到針頭,便已經是極大成功。

接下來司馬鳳便花了近乎一個時辰的時間,一點點地將針拔了出來。

宋悲言腦袋上的針比遲夜白當夜摸索到的要短,但材質是一樣的。針甫一拔出,宋悲言僵硬緊繃的身體突然一鬆,額頭搭在甘樂意腹上,不住喘氣。他咬得太用力,甘樂意衣衫一圈紅的,都是他牙齒裏的血。

“幾、幾根了?”宋悲言虛弱地問。

“還有三根。”甘樂意說。

宋悲言差點哭出聲,隻好又轉頭,抓住甘樂意的衣服狠狠塞進嘴巴裏。

雖然司馬鳳已將萬分小心,但拔除最後一根針的時候,還是不慎斷在了裏頭。宋悲言前後吃了五趟苦,總算解決了腦袋裏的隱患。

他伏在甘樂意肩上,昏昏沉沉。甘樂意把他送回了房間。

“我跟田苦那邊說一聲,讓他給宋悲言準備些好點兒的東西,補補腦袋。”司馬鳳用帕子仔仔細細地擦去手上血跡,“著實是痛的,這回辛苦他了。”

遲夜白看著他的動作,慢吞吞道:“司馬,你說……文玄舟到底是什麼人?”

司馬鳳扔了帕子,坐在桌邊:“我也不知道。”

兩人自問對文玄舟已經足夠了解,但他在每一次接近中表現出來的殘忍和冷酷,都讓人難抑震驚。宋悲言腦袋上的這四根針,是令遲夜白和司馬鳳最不可理解的部分。

“他自己從小就在神鷹營裏生活,也幾乎是這樣過來的。”遲夜白低聲道,“他本身就是受害者!為什麼還能對別的孩子下這樣的手?!”

見他情緒激動,司馬鳳連忙起身走過去,撫著他後背:“你躺下來,躺一躺。”

“田苦這兒存著的是神鷹策和神鷹營的資料,但文玄舟這個人的卻不會太多。傑子樓和鷹貝舍不同,它更注重機構和史料,所以要徹查文玄舟,還是得著落在我們家。”遲夜白抬頭對司馬鳳說,“不要耽擱了,明天立刻啟程吧。宋悲言和甘令史一時走不了,我倆先上路。上路之前還得先到附近的城裏找分舍,給我爹發個信。”

他一口氣說完了,連著喘了好幾下。喉嚨的傷口還未恢複,司馬鳳不許他再多說話,命令他立刻躺下,其餘事情由自己去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