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骨頭寨(9)(1 / 2)

沈光明沒有聽懂:“什麼意思?”

“你看一頁紙,紙上有一百個字,其中你認得的有十個,其餘九十個全是看不懂的,你會如何?”田苦問。

沈光明心說這有什麼,我每次看書都是如此,隨即點點頭:“那就光看那十個。”

田苦:“餘下的九十個呢?”

沈光明想說忘記它們,但轉頭看了眼唐鷗,裝出一副好學的神情:“記下來,跟別人請教。”

唐鷗瞥他一眼:“看不懂便讓自己忘記,畢竟是九十個字,不是九個。”

田苦點頭:“對,平常人都是如此。但我和遲夜白肯定不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尤其在我們學會如何儲存多餘的信息之後,更加不會。”

如果真的發生了田苦所說的那種事情,那餘下的九十個生僻字,他和遲夜白都是沒有辦法忘記的。他們會立刻將這些尚不明白的字形嵌刻於心,並牢牢記住,亟待以後尋覓正確意義。

這隻是九十個,若是九百個,九千個,九萬個……田苦皺著眉頭:“這便是水滿則溢。在極短的時間內,把艱澀的信息大量地鋪陳在我們麵前。我們已經形成了記憶的習慣,但即便是最好記憶的人,也有他的極限。當觸碰到極限,便是這個人崩潰之時。”

骨頭寨裏的信息又與田苦所說的例子不同。如果僅是單個字詞,尚有記憶可能,但遲夜白遇到的是無頭無尾、沒有停頓處的各種句子,有些他看過,有些他沒有,而當他下意識地在這些句子中篩選出自己知道的部分,便已經陷入了這個陷阱最可怕的地方。

田苦和司馬鳳等人無法得知這一切,他們隻能等待著第二日卯時到來。田苦順口將骨頭寨與文玄舟有關的事情說了出來,司馬鳳臉上籠罩了愁苦之色:“記憶的方法……連這記憶的方法,也是文玄舟教他的。”

聽到文玄舟的名字,宋悲言有些難受,默默地轉過身去。

他甫一動作,司馬鳳的眼角餘光立刻捕捉到了。宋悲言一步還未走出,忽覺身後呼呼兩聲風聲,竟同時被田苦和司馬鳳抓住了肩膀。

宋悲言:“???”

司馬鳳:“我忘記了。”

田苦:“我也忘記了。”

宋悲言:“什麼?!”

司馬鳳把宋悲言拉到自己身邊,盯著他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知道神鷹策嗎?”

宋悲言點點頭:“我知道啊,你們剛剛說起過的。”

司馬鳳:“沒有別的感覺?”

宋悲言:“什麼感覺?”

司馬鳳鬆開了他的手,轉而問田苦:“怎麼回事?”

田苦思索片刻,豎起兩根手指:“兩種可能。一是他隻能被‘喚醒’一次,之後相同的字詞就失去了效果。二是,他已經被‘喚醒’了,所以無法再次用神鷹策三字來讓他陷入恍惚。”

宋悲言聽得雲裏霧裏,沈光明等人也滿頭霧水。隻有司馬鳳覺得心中陡然生出一種絕望來。他狠狠抓住宋悲言的衣領衝他大吼:“混帳!”

宋悲言縮著肩膀,一動都不敢動。他覺得自己無辜,又覺得自己不無辜,麵對司馬鳳的怒氣,也隻能忍氣吞聲地承受下來,沒有反駁一句。他的溫順和無抵抗讓司馬鳳漸漸冷靜。他鬆了手,拍拍被自己揪得皺起的衣領:“小宋,對不住。”

沈光明和唐鷗聽不懂,覺得這說不定是司馬鳳那幾個人的私事,不好再聽,兩人又回到了骨頭寨周圍拔樹。

“真的沒有別的入口了嗎?”沈光明看著骨頭寨,“這樣的寨子,總不可能隻有一個地方能進去吧?”

“不曉得。”唐鷗似是沒什麼興趣,折斷一截樹枝扔下石梁。

“唐鷗,你說這樣的寨子搭起來,會不會冬暖夏涼?”沈光明摸著骨頭寨冰涼的牆壁,換了個話題,“我們回去之後在山上也搭一個骨頭帳篷行不行?”

“沒有那麼多骨頭。”唐鷗小聲說,“你能不能想點兒別的,可以做到的事情?”

“我就這個念頭了。骨頭帳篷搭起來,不下雨的晚上我倆可以把它搬到外頭去,在你師父住過的那個院子外麵,看星星啊吃梨子啊,都很好。山頂可安靜了,也沒人打擾我們。”沈光明說。

唐鷗頓時有些心動,但骨頭難找,也難以黏連,他還在猶豫。

“你今年還沒給過我像樣的禮物。”沈光明小聲道,“我生辰都過了!”

實際上沈光明和唐鷗都不知道他的生辰是什麼時候,唐鷗覺得再想一個十分麻煩,便跟沈光明商量好了,他的生辰就是沈光明的生辰,可以一起過,也省得許多麻煩。今年生辰沈光明給他烤了一隻肥得流油的兔子,他卻因為在外幫林少意辦事,沒有及時回來,也沒能把給沈光明的禮物備上。雖然最後那隻兔子全都落入了沈光明肚裏,但在沈光明看來,畢竟也算是給唐鷗準備了禮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