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聲音微顫,彥卿伸手扶在他手臂上,“你別聽那女人胡扯,這事兒賴誰也賴不到你身上。”

南宮信仍搖頭,“她是為我死的……”

一直不知道他心裏居然還有結著個這麼大的疙瘩。

南宮信伸手輕輕握住彥卿扶在他手臂上的手,淺蹙眉頭,“先前沒與你解釋商議,害你不明就裏落成亂黨,可還恨我?”

“恨,”彥卿坦白地道,“不過是那時候的事兒了,我沒我自己說的那麼記仇。”

南宮信把她的手握得緊了些,好像生怕她會把手抽走,“不讓你參與其中非我不信你,實在怕你也因我……”

一時著急,激起他一陣咳嗽。

彥卿想給他倒點兒水,手卻仍被他緊緊抓著,隻得用空著的手輕輕拍撫他脊背。

待他咳喘平定了,彥卿看著他道,“你母妃很漂亮。”

突然冒出這麼句話,南宮信聽得一愕。

“我沒見過她,但我見過你父皇,其實你跟你父皇長得不是很像。我們那兒的老人們常說,女孩兒長得像爹,男孩兒長得像娘,這麼看的話,你母妃肯定是個美人兒。”

看南宮信怔怔地聽著,彥卿繼續往下說,“你母妃也很聰明。我們那曾經也有過皇帝,後宮女人的事兒我不能說很清楚,但聽說得不少。你母妃一定把當皇帝的女人這件事兒看得很透,也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不然也不會有你出生的機會。”

彥卿停了停,又道,“你母妃還很勇敢。我們那裏的大夫把人身體經受的疼痛分成十二等,第一等疼痛感最輕,往後依次增加,第十二等最重,第一等是蚊子叮咬的疼痛,第十二等是女人分娩的疼痛。在我們那很多女孩因為怕疼不肯生孩子,你母妃是難產,肯定疼得更厲害,她得有很大的勇氣才能堅持把你生下來。”

一結小半輩子的結都快能成死疙瘩了,這又不是拍青春偶像劇,不是憑空背幾段台詞就世界充滿陽光充滿愛了。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她打算解的本來就不是這個疙瘩。

彥卿慢慢反手來把他微微發抖的手握住,“我沒你母妃那麼聰明,也比你母妃膽小得多,現階段我也搞不清你腦子裏在想些什麼,所以在你把我列入計劃內的時候需要跟我打個招呼。活活把我嚇死不要緊,要是我腦子一蒙站錯了邊兒演錯了戲碼連累一片人,你說我能不恨你嗎?”

南宮信苦笑著輕輕搖頭,“好,我改。”

聽他這麼說了,彥卿拿起麵前的那杯酒,起身走到欄杆邊上,舉起酒杯對著月亮揚聲道,“婆婆,您可聽見他是怎麼說的了,他要是敢反悔,您可得給媳婦做主啊!”

聽著身後一陣嗆咳聲,彥卿淡淡定定煞有介事地把一杯酒恭恭敬敬地倒進湖裏。轉回身來時,彥卿腦子也轉過來一個彎兒,“等等,你母妃是難產過世的話……今兒是你生日?”

南宮信點頭。

“怎麼也沒個人告訴我一聲,我連份兒禮物都沒準備。”

南宮信清淺笑著,“已經送過了。”

彥卿微怔,“我送什麼了?”

“對母妃的印象。”

二十多年,現在才在她的描述中對那個給他生命並為他而死的女人有了模糊的印象。

彥卿坐回到他身邊,“這是你說的啊,不許回頭兒找我算賬啊。”

聽她說這話,南宮信輕蹙起眉頭,“倒是另有件事要找你算賬。”

“不是……大爺,我又幹嘛了?”

往前數多少天自己都是遵紀守法愛崗敬業的好公民,今兒都哄他哄到這份兒上了,怎麼還有能惹著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