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

哪有那麼多歪門邪道的,小孩兒的心思不都一樣嗎,不分遠近親疏,誰最順著他,他就認為誰最尊重他最理解他,心裏有什麼大事兒小事兒也就一股腦兒地全倒給這個人了,要不怎麼什麼智商的人都能幹得了拐賣孩子的活兒呢。

行館本來就不大,依著片天然湖建的,彥卿一路過去,腦門兒上的黑線剛消下去就瞅見那個湖心亭了。

湖心亭,酒,一肚子不痛快的人,把這三個意象聯係起來怎麼就覺得這麼慎得慌呢……

彥卿走近過去,發現除了他手裏的一個杯子,桌上還擺著個斟滿酒的杯子。

這人早就準備好叫她來了?

彥卿在那杯酒前坐下,“知道自己喝酒悶了?”

南宮信臉上沒多少情緒,好的沒有,差的也沒有,平靜得好像真就是紈絝子弟閑得發慌跑出來吹吹風喝喝酒似的,說出來的話還是那麼不正常的正常,“沒什麼悶的,我原本就不是自己在喝。”

“別跟我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啊,二十年前就聽惡心了。”

南宮信微怔,輕蹙眉,“這話是誰說的?”

“呃……我們村兒最愛寫酸詩的酒鬼,寫了還非得讓我們背,”彥卿轉頭看了眼正映著一輪彎月的湖麵,“聽說有一回喝多了,跳湖撈月亮淹死了。”

南宮信清淺一笑,“你怕我跳湖撈月亮?”

彥卿答得毫不猶豫,“不怕。”

“為什麼?”

“你別怪我不會說話啊,”彥卿一手支著下巴看著他,“你就是想撈也得先看見月亮在哪兒吧。”

南宮信淺笑著抬手遙指,準準地指到湖麵月亮倒影的方向。

彥卿傻愣了有一分鍾,最後還是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人到底是不是瞎子!

“別晃了,看不見。”南宮信慢慢把一杯酒喝下去,“今天九月十一……現在剛到亥時,若能看到月亮,應該就是這方向了。”

在天文學領域,彥卿一向自詡比名偵探福爾摩斯本質上要高一個級別,因為福爾摩斯一直不清楚地球和太陽誰繞著誰轉,而她在文理分科後也就隻記得地球和太陽誰繞著誰轉了。

所以在南宮信的解釋中,她能理解這人不是開外掛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除了聽出來他沒開外掛,她還聽出來一個重點。

一個能解釋這人今天所有反常行為的重點。

“九月十一,”彥卿盯著他的臉慢慢念過這個日期,“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在說這個日子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她在念出這個日子的時候他又輕輕蹙了下眉頭。

“我母妃的祭日……”

彥卿一怔。

那杯酒還真不是擺給她的,是擺給他母妃的。

這就是他說的,原本就不是自己在喝酒。

他在祭他的母妃。

“對不起,我以為你……”彥卿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我不打擾了,這兒風大,你坐會兒就回房吧。”

“等等,”南宮信揚聲攔下她,“就快到皇城了,有些事應該讓你知道。”

彥卿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回去,“好,你說,我聽著。”

南宮信淺淺蹙起眉頭,“我從沒跟任何人提過母妃,也沒人會提她……”

彥卿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陰差陽錯地讓他說出來,他剛出生他母妃就過世了。

“你對她有印象?”

南宮信輕輕搖頭,“我連她的聲音都沒聽過……父皇嚴禁任何人提已故的後妃,我隻知母妃是難產死的,有回母後罰我時說,母妃生我,就應受此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