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大,被風挾帶著把住院大樓門前有遮擋物的通道都打濕了。住院大樓門口站著十來個人,也都是在等出租車的。出租車來得少而人多,不斷有人插隊,場麵漸漸有些亂。
溫珈言脫離了人群站在側邊,瞅著出租車過來就跑過去問,但每一輛都是被客人預定了的。雨水把他的頭發都打濕了,襯衫也濕了一半。
他沒聽到展駿叫他,直到展駿一瘸一拐走到他身邊把他拉回來才反應過來,把展駿往醫院裏帶:“你出來幹什麼?淋濕了,回去回去。”
“不用攔車了,薛景燁來接我。”展駿拿出手機對他晃晃,“你先回去吧。”
溫珈言抹了把臉上的水漬,看著他:“好吧。”
等待薛景燁的十分鍾有六十分鍾那麼長。
住院大樓值班的護士讓展駿回去坐著,展駿拒絕了。這個讓自己慘兮兮繼而博得廠長憐憫的機會千載難逢,他不想錯失。
他還不是很適應把重心全放在一側、另一側由拐杖支撐的站立和行走方式,靠在雨淋不到的門邊,看著眼前人群和出租車來來去去。□思□兔□在□線□閱□讀□
溫珈言拎著兩個包走了,他有點後悔,早知道就讓他留著陪自己多說會兒話,哪怕說的是他蟑螂培育的事業如何無心插柳卻紅紅火火。
所以等薛景燁的雪佛蘭終於衝破雨簾風幕出現在眼前,展駿的耐心和想好的台詞、狀態都忘得差不多了。
“上車。”
展駿坐在後座,淡淡道了句“多謝”,安靜關上了車門。
薛景燁轉頭看他,嘴角有一些笑意:“生氣了?怪我遲到?”
“沒有。”
展駿瞥了他一眼。
不生氣一般有兩個原因,一是不舍得,一是不值得。
他的不解釋讓薛景燁認為他在口是心非,笑著回頭繼續開車了。車緩緩跟在緩慢行進的出租車隊列中駛出醫院,展駿卻在步行離開的人流裏看到了溫珈言。
溫珈言撐著把傘,被強風吹得搖來晃去,兩個包一個背在背上一個掛在胸`前。展駿想搖下車窗叫他,卻看到他盯著薛景燁的雪佛蘭輕輕揮了揮手。
展駿愣愣看著在車後漸漸被人流隔開的溫珈言,心裏仿佛堵著什麼一般百味雜陳。
他並沒有離開,但也不想破壞自己苦心營造出的孤身一人等廠長的慘狀,所以攥著把傘一直在旁邊等,一直等到自己上了薛景燁的車才走。
一路回去,雨都不見小。展駿全程沉默,薛景燁怎麼挑起話題他都興趣缺缺。
城裏四處積水,好幾個路口的交通燈都故障了,路麵混亂不堪。好不容易回到了宿舍區,展駿向薛景燁道謝後想下車,卻發現車門被鎖上了。
他轉頭冷淡地看著薛景燁。
“展駿,我們說說話。”
好吧,看在你這樣辛苦送我回來的份上。展駿坐正了,等他開口。
“別住這裏了,又小又破,回我那裏去吧。你也住習慣了,我回去還能看到你,這樣多好。”
展駿心想還有嗎趕快說了吧我回去還得掃蕩蟑螂很忙的。
“你這次為了我這樣……我挺心疼的。”薛景燁憋了很久才憋出下一句,“你現在也不方便生活,給我個照顧你的機會吧。”
薛景燁那麼溫和,而且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這是展駿記憶中從來沒有的事情。他頗受觸動地注視薛景燁,心裏想到的卻是譚曉路那張因為憔悴而消瘦的臉。
真是年紀大了。展駿有些自嘲: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