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都太太,你看,我問他喝酒不喝,他點了點頭,又笑了。我在前頭走,他在後麵跟著,象個老狗——”“亞力,遞給溫都太太一個——,溫都太太,愛吃蘋果,還是香蕉?”
亞力山大把果碟子遞給她,馬不停蹄的往下說:“‘你喝什麼?’我說。‘你喝什麼?’他說。‘我喝灰色劑,’我說。‘我陪著,’他說。我們一對一個的喝起來了,老家夥真成,陪著我喝了五個,一點不含忽!”
“哈哈,蘭茉先生,你在中國敢情教給人家中國人喝灰色劑呀!”溫都太太笑著說。
伊牧師和伊太太一齊想張嘴說話,把亞力山大的笑話岔過去;可是兩個人同時開口,誰也沒聽出誰的話來,亞力山大乘著機會又說下去了:“喝完了酒,更新新了,那個老家夥給了酒錢。會了賬,他可開了口啦,問我上海賽馬的馬票怎麼買,還是一定求我給他買,你們中國人都好賭錢,是不是?”他問馬老先生。馬老先生點了點頭。
溫都太太嘴裏嚼著一點香蕉,低聲兒說:“教給人家賽馬賭錢,還說人家——”
她還沒說完,伊牧師說:“溫都太太,張伯倫牧師還在——”
伊太太也開了口:“馬先生,你禮拜到那裏作禮拜去呢?”
亞力山大一口跟著一口喝他的咖啡,越想自己的笑話越可笑;結果,哈哈的樂起來了。
在保羅的書房裏,伊姑娘坐在她兄弟的轉椅上,馬威站在書架前麵看:書架裏大概有二三十本書,莎士比亞的全集已經占去十五六本。牆上掛著三四張彩印的名畫,都是保羅由小市上六個銅子一張買來的。書架旁邊一張小桌上擺著一根鴉片煙槍,一對新小腳兒鞋,一個破三彩鼻煙壺兒,和一對半繡花的舊荷包。
保羅的朋友都知道他是在中國生的,所以他不能不給他們些中國東西看。每逢朋友來的時候,他總是把這幾件寶貝編成一套說詞:裹著小腳兒抽鴉片,這是裝鴉片的小壺,這是裝小壺之荷包。好在英國小孩子不懂得中國事,他怎說怎好。
“這就是保羅的收藏啊?”馬威回過身來向凱薩林笑著說。伊姑娘點了點頭。
她大概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象她父親,身量不高,眼睛大,可是眼珠兒小。頭發和她母親的一樣多,因為她沒有她媽媽那樣高大的身量,這一腦袋頭發好象把她的全身全壓得不輕俏了。
可是她並不難看,尤其是坐著的時候,小脊梁一挺,帶光的黃頭發往後垂著,頗有一點東方婦女的靜美。說話的時候,嘴唇上老帶著點笑意,可是不常笑出來。兩隻手特別肥潤好看,不時的抬起來攏攏腦後的長頭發。
“馬威,你在英國還舒服吧?”伊姑娘看著他問。“可不是!”
“真的?”她微微的一笑。
馬威低著頭擺弄桌上那個小煙壺,待了半天才說:“英國人對待我們的態度,我不很注意。父親的事業可是——我一想起來就揪心!
“溫都太太,你看,我問他喝酒不喝,他點了點頭,又笑了。我在前頭走,他在後麵跟著,象個老狗——”“亞力,遞給溫都太太一個——,溫都太太,愛吃蘋果,還是香蕉?”
亞力山大把果碟子遞給她,馬不停蹄的往下說:“‘你喝什麼?’我說。‘你喝什麼?’他說。‘我喝灰色劑,’我說。‘我陪著,’他說。我們一對一個的喝起來了,老家夥真成,陪著我喝了五個,一點不含忽!”
“哈哈,蘭茉先生,你在中國敢情教給人家中國人喝灰色劑呀!”溫都太太笑著說。
伊牧師和伊太太一齊想張嘴說話,把亞力山大的笑話岔過去;可是兩個人同時開口,誰也沒聽出誰的話來,亞力山大乘著機會又說下去了:“喝完了酒,更新新了,那個老家夥給了酒錢。會了賬,他可開了口啦,問我上海賽馬的馬票怎麼買,還是一定求我給他買,你們中國人都好賭錢,是不是?”他問馬老先生。馬老先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