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馬老先生既不知為什麼把這些寶貝帶來,又不知為什麼要上稅;把小胡子一撅,糊裏糊塗的交了錢完事。種種手續辦完,馬老先生差點沒暈過去;心裏說,早知道這麼麻煩,要命也不上外國來!下了船就上火車,馬老先生在車犄角兒一靠,什麼沒說,兩眼一閉,又睡了。

馬威順著窗子往外看:高高低低沒有一處是平的,高的土崗兒是綠的,窪下去的地?走,看那兒,那兒是綠的。火車越走越快,高低不平的綠地漸漸變成一起一落的一片綠浪,遠遠的有些牛羊,好象在春浪上飄著的各色花兒。

綠地越來越少了,樓房漸漸多起來。過了一會兒,車走得慢多了,車道兩旁都是大街了。汽笛響了兩聲,車進了利務普街車站。

馬老先生還小菩薩似的睡著,忽然咧了咧嘴,大概是說夢話呢。

站台上的人真多。“嘿嘍,這邊!”腳夫推著小車向客人招呼。“嘿嘍,那邊!”丈夫搖著帽子叫媳婦。那邊的車開了,車上和站台上的人們彼此點手的點手,搖手巾的搖手巾,一溜黑煙,車不見了。賣報的,賣花的,賣煙卷兒的,都一聲不言語推著小車各處出溜,英國人作買賣和送殯是拿著一樣的態度的。

馬威把父親推醒。馬老先生打了個哈哧,剛要再睡,一位姑娘提著皮包往外走,使勁一開門,皮包的角兒正打在他的鼻子上。姑娘說了聲“對不起,”馬先生摸了摸鼻子,算是醒過來了。馬威七手八腳的把箱子什麼的搬下去,正要往車外走,伊牧師跳上來了。他沒顧得和馬老先生拉手,提起最大的那隻箱子就往外走。

“你們來得真快!海上沒受罪?”伊牧師把大箱子放在站台上問馬氏父子。

馬老先生提著個小盒子,慢慢的下了車,派頭滿象前清“道台”下大轎似的。

“伊牧師好?”他把小盒子也放在站台上,對伊牧師說:“伊太太好?伊小姐好?伊——?”

伊牧師沒等馬先生問完了好,又把大箱子抄起來了:“馬威!把箱子搬到這邊來!除了那隻手提箱,你拿著;剩下的全搬過來!”

馬威努著力隨著伊牧師把箱子全搬到行李房去。馬老先生手裏什麼也沒拿,慢慢的扭過來。

伊牧師在櫃台上把寄放東西的單子寫好,問明白了價錢,然後向馬老先生說:“給錢,今天晚上,箱子什麼的就全給你們送了去。這省事不省事?”

馬老先生給了錢,有點不放心:“箱子丟不了哇?”“沒錯!”伊牧師用小黃眼珠繞著彎兒看了老馬一眼,跟著向馬威說:“你們餓不餓?”

“不——”馬老先生趕緊把話接過來,一來是:剛到英國就嚷嚷餓,未免太不合體統。

二來是:叫伊牧師花錢請客,於心也不安。

伊牧師沒等他把“餓”字說出來,就說:“你們來吧!隨便吃一點東西。不餓?我不信!”

馬老先生既不知為什麼把這些寶貝帶來,又不知為什麼要上稅;把小胡子一撅,糊裏糊塗的交了錢完事。種種手續辦完,馬老先生差點沒暈過去;心裏說,早知道這麼麻煩,要命也不上外國來!下了船就上火車,馬老先生在車犄角兒一靠,什麼沒說,兩眼一閉,又睡了。

馬威順著窗子往外看:高高低低沒有一處是平的,高的土崗兒是綠的,窪下去的地?走,看那兒,那兒是綠的。火車越走越快,高低不平的綠地漸漸變成一起一落的一片綠浪,遠遠的有些牛羊,好象在春浪上飄著的各色花兒。

綠地越來越少了,樓房漸漸多起來。過了一會兒,車走得慢多了,車道兩旁都是大街了。汽笛響了兩聲,車進了利務普街車站。

馬老先生還小菩薩似的睡著,忽然咧了咧嘴,大概是說夢話呢。

站台上的人真多。“嘿嘍,這邊!”腳夫推著小車向客人招呼。“嘿嘍,那邊!”丈夫搖著帽子叫媳婦。那邊的車開了,車上和站台上的人們彼此點手的點手,搖手巾的搖手巾,一溜黑煙,車不見了。賣報的,賣花的,賣煙卷兒的,都一聲不言語推著小車各處出溜,英國人作買賣和送殯是拿著一樣的態度的。

馬威把父親推醒。馬老先生打了個哈哧,剛要再睡,一位姑娘提著皮包往外走,使勁一開門,皮包的角兒正打在他的鼻子上。姑娘說了聲“對不起,”馬先生摸了摸鼻子,算是醒過來了。馬威七手八腳的把箱子什麼的搬下去,正要往車外走,伊牧師跳上來了。他沒顧得和馬老先生拉手,提起最大的那隻箱子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