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說嚴釗和華婉蓉的身份——畢竟放眼朝廷哪個不知,嚴家、華家,本就是成家附庸,由這兩家出麵首告,效果可不要太好!

本是安坐在下首的華婉蓉明顯看到潘仁海的情緒變化,翻身再次跪倒在地:

“……想我夫君這麼多年來鎮守邊陲,為國為民,精忠報國,卻被奸人所害,眼下生死不明。還請大人為我夫君做主,速將此事稟明皇上,並委派將領前往東部邊陲,去的快了,說不好還能救下我夫君一條命來……”

說著又開始流淚不止。

“哎呀,這如何使得。”潘仁海忙親自把華婉蓉攙起來,語氣中頗多感慨,“也隻有你爹那樣的忠義之人才會教出你這樣的節烈女子。老夫就托一聲大,叫你一聲世侄女。世侄女放心,明日一早就會著人送你去朝中麵君,然後選派精銳將士,盡快趕往東峨州。至於你,立下此等大功,老夫自會為你請封,等朝中事了,你便在我家中住下便可——老夫膝下女兒雖多,卻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你這般聰慧明理的,你若願意,便認到老夫膝下如何?”

華婉蓉臉上頓時掠過一陣驚喜——

這一路逃來當真是受盡苦楚,除此之外,更加煎熬的卻是前路的迷茫。

既然嚴釗做出了選擇,華婉蓉明白,自己即便把血書送給成家,可作為嚴釗的遺孀,不被遷怒也就罷了,想要再受到成家的庇護怕是根本不可能。

所謂富貴險中求,倒不如按照嚴釗的計劃走下去,說不好還有柳暗花明。沒想到幸福來得這樣快!不但可得敕封,更能成為頂尖世家潘家的義女。有潘家在,自己還用怕什麼成家。

當下哪裏還猶豫,竟是再次盈盈拜倒,口稱“義父”。

“好女兒,快起來。”潘仁海頓時笑的合不攏嘴,又忙忙吩咐侍立在旁邊的潘雅雲,“快帶你姐姐下去休息……”

臉色又忽然一肅:

“義父的身份所限,暫時還無法把你留在府中,說不得明日一早還得讓女兒你受些委屈——”

皇上自來乾綱獨斷,容不得旁人往他眼裏揉半點兒沙子,而成家潘家不和乃是眾所周知,若是由自己把華婉蓉帶過去,怕是效果會大打折扣。

“女兒省得。”華婉蓉柔柔道,“若沒有雲妹妹出手相救,說不好女兒早成了一縷亡魂。讓義父受累了。隻望女兒以後能常日盡孝於義父膝下,以還報今日大恩。”

“姐姐說哪裏話來,是咱們大周要謝謝姐姐才是。”潘雅雲抿嘴一笑,上前攙住華婉蓉的手臂:

“姐姐,咱們走吧。”

再料不到突然衝出來攔在自己轎前的一個乞丐,竟會是嚴釗的夫人華婉蓉。

眉梢眼角間更是掩不住的痛快和得意——

方才華婉蓉和潘仁海的對話,潘雅雲即便隻是聽著,卻也明白,大周的天要變了。

畢竟,陳毓挑撥東泰和大周的關係引起戰爭,說輕了是他一人的行為,說重了完全可以說是太子在後麵指使。再加上成家資敵的罪名,太子想要脫身根本不可能。

一旦太子倒了,二皇子成為皇儲的日子便指日可待。

前幾日親見大姐因成家小七的緣故被處罰,連帶的自己也被嗬斥的情景再一次在眼前閃過,潘雅雲重重的吐出了口濁氣,原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不是堅不可摧的。至於成小七,自己以後自然有的是時間和精力磋磨她。

潘仁海在房間裏轉了幾圈,突然朝向房間的一個角落:

“去,速請二皇子過府。”

黑暗中一個鬼魅似的影子倏忽飄出,如一陣青煙般消失在暗沉沉的夜色中。

二皇子周樾來的倒也快,實在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周樾的日子也不好過。

要說周樾也是憋屈的緊,明麵上瞧著自己一手促成東泰人來朝,明顯是立下大功,在朝中聲勢之隆已經穩穩壓了太子一頭。可父皇除了口頭嘉獎之外,卻並沒有給自己實際的好處,相反,倒是太子那裏不聲不響的,先後占據了好幾個重要職位。

周樾有時候甚至懷疑,是不是一直吃那種藥丸子,把父皇給吃的傻了?不然,怎麼做事越發讓人捉摸不透?眼下唯一可依仗的也就隻有東泰那邊了,結果嚴釗也沒半分消息傳來。是以聽說嶽父急事相請,周樾就急急的趕了過來。

待潘仁海推過來那封血書,周樾呼吸都要屏住了——

自己所期待的時刻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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