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宸負著手,沿著河岸悠悠走著,舉目遠望,皆是一片水光,“李泰,你可是世居此地的?”
李泰點了點頭,“回大人的話,小人正是世居此地,從先祖定居在此之時算起,已有一百多年了。”
“很好,那不知你對近些年的幾人刺史大人有何看法?”景宸回過頭去,輕笑著問道。
“這這……”李泰有些為難地笑了笑,“大人,小的一個平頭百姓,如何……如何敢隨便議論刺史大人。”
景宸向他擺了下手,言道:“你但說無妨,說的好了記你一功,若是有所隱瞞,被查出來之後,可要按犯官同黨一共治罪!”
“大人……”李泰抖了一下,頓時嚇出一頭冷汗,忙道:“小人說,小人說就是。”
李泰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想了想說道:“自打小人記事起,加上如今的刺史大人在內,懷州刺史一共換了五人。要說三年前的幾任刺史大人,雖說不上都是愛民如子、兩袖清風的好官,可也是把我們百姓放在心上的。雖有兩位刺史大人貪財好色了些,但也都是明麵上講出來了收禮的規矩,收禮都是在席間收的,收的都是一些商賈們為了討好他主動送的禮品,刺史大人也就順水推舟給收了,但是從不向我們尋常百姓收禮,在是非上更沒有偏袒過那些送禮的。至於好色……”
李泰嘿嘿一笑,略顯黝黑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也都是去青樓楚館聽聽曲兒,從沒坑害過尋常人家的女子,在大事上更是沒有馬虎過,隻要百姓們有什麼冤屈,都是查清問清,而且幾位刺史大人更是時常下來巡視,我們百姓對他們也是很愛戴的。至於現在的刺史大人……”
景宸與珹憶相視一眼,景宸故作不解地問道:“如今的刺史馮知儒大人如何?”
“唉!”李泰搖了搖頭,長歎一聲,滿臉都是無奈,“大人想必也看到了,懷州乃是我北燕的中心之地,這裏的富饒自是不必說的,可是自從三年前刺史大人到任之後,我們百姓的生活就遠不如表麵上看到的這麼輕鬆了。”
“哦?”景宸眉頭一挑,好奇地問道:“馮刺史都做了什麼?”
李泰苦著一張臉,略顯悲痛地說道:“自從馮刺史到任之後,不過三月就下令讓我們四縣的百姓按人頭交賦稅,不僅如此,每人所要繳納的賦稅都比朝廷規定的要高上三層。從前我們這些百姓便是繳納了賦稅之後手裏都還能有些小錢,日子過得還算滋潤。可是如今呢,家家戶戶交上賦稅之後都隻能勒緊褲腰帶才能勉強養活一家老小。”
景宸瞬間冷了臉,震驚道:“竟有此事!”
“還不僅如此呢!”說著,李泰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說道:“方才大人問到震江堤壩修繕一事,其實馮刺史到任的這三年裏,別說震江堤壩了,還有岐江堤壩與滄源江堤壩都沒有修繕過一次。
這次的震江決堤,雖說百姓們表麵沒說什麼,但心裏對馮刺史也是極為怨恨的,私下裏都說,若不是他昧了修繕堤壩的銀兩,震江也不至於決堤。現在出了事,他又置數萬百姓的生死於不顧,百姓們心裏恨毒了他,而且我們百姓們現在最為擔心的是岐江堤壩與滄源江堤壩也有三年未曾修繕了,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個個都提心吊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