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玉林別院?”景宸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馮刺史,不知前來齊州城避難的百姓有多少人?”
馮知儒頓了一下,回答道:“回王爺,老弱婦孺加起來,約有三四萬之眾。”
景宸嗤笑一聲,站起身緩緩走到了他麵前,眾人也忙跟著站了起身。
景宸眯了眯眼,冷聲問道:“本王倒是不知馮刺史的別院有多大,竟能容納三四萬人!”
“這這這……”馮知儒抖了一下,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麵如土色,哭求道:“王爺,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啊……”
“那馮刺史倒是說說,你犯了何罪?”景宸負手而立,銳利的眼神掃了一眼站在馮知儒身後的左剋,左剋忙低下了頭,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馮知儒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滿是哀痛地說道:“王爺有所不知,瀛洲縣與昌平縣乃是下官治下最為富饒,也是百姓最多的兩個縣,此番洪災突發,數以十萬百姓受災,下官……下官就是有心救災,也是……也是深感無力啊!
前幾日受災的百姓紛紛跑到齊州縣來,下官雖然安排了賑災棚,可是……人多米少,百姓們也隻能分到一碗薄粥,以至於他們為了多爭一口米糧,拉幫結夥,聚眾鬧事,傷亡了不少幼童與年老體弱的百姓。
而今又值多雨時節,在缺衣少食的情況下更易染上疾病,下官為了百姓們的性命著想,隻好將他們分別安置。可是下官的玉林別院畢竟大小有限,下官隻能將一些婦孺與老人接到了玉林別院,至於其他人……下官……下官沒有找到合適的安置之所……便在玉山附近搭了一些簡易的棚戶,將他們安置到了玉山附近……”
景宸在他麵前踱了幾步,黑色的鹿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微弱的悶響聲。馮知儒額頭觸地的跪著,本就緊張的心頭突突隻跳,那微弱的腳步聲他聽得真切,隻覺得景宸每邁出的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口上,他摸不準景宸在想什麼,見那雙靴子在他麵前晃來晃去,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忽然,腳步聲聽不見了,馮知儒偷眼看了一眼,正巧看見那雙黑色的鹿皮靴正正停在了他眼前,馮知儒心裏咯噔一下,藏在衣袖下的手心裏滿是冷汗。
景宸輕笑一聲,很是平靜地問道:“不知玉山附近安置了多少百姓,馮刺史又在玉山附近搭了多少棚戶?”
“這……”馮知儒一時之間有些語塞,他來之前吩咐了左剋手底下的護城衛前去玉山腳下搭一些簡易棚戶,景宸若是要看,明日領他去瞧一眼也就是了,若是不看,那他這一舉動也是有備無患了。
他哪有收留什麼受災的百姓,他怕那些難民惹事,把那些百姓一股腦全都趕到玉山去了。現在已經過了好幾日了,他哪裏知道那些難民還活著多少,死了多少,如今這個數到底該怎麼報,報多少,倒是讓馮知儒為難了。
其實馮知儒此番前來拜見景宸,為的不過是走個官場形式,誰讓官大一級壓死人呢,他不得不來。
他想著景宸是個嬌生慣養的王爺,便是奉旨前來賑災也不過是動動嘴,跑腿的還是手底下的人,自己一個官場老油條了,過來奉承他幾句,哄著他吃喝玩樂,讓他高興了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