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白來之前喝了不少酒,此刻有些酒意發作,說出的話語調帶了幾分軟糯與含糊,好似在自言自語般。
未離先生聽得心頭一跳,心口上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有些暖暖的,酸酸的,正要再說些什麼,就看到沈秋白腦袋一點,一頭栽到桌子上睡著了。
未離先生:“……”
“師兄,師兄?”未離先生向前探了探身子,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卻被他一把按住了手,還歪頭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就像一隻撒嬌的小奶狗。
沈秋白這副模樣倒與清醒時相差太多,未離先生忍不住笑了笑,慢慢抽出手來在他臉上捏了一把,輕笑道:“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夜裏還有些涼,未離先生也不能就這麼放任他趴在桌子上睡覺,先不說睡得舒服不舒服,萬一染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未離先生看了一眼自己吊著的左臂,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在沈秋白方才是在他右手邊坐著的。未離先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轉到沈秋白身邊時正好可以用未受傷的右臂將沈秋白拉起來。
隻不過沈秋白醉的厲害,雖然不吵不鬧的,可他也沒了什麼意識,未離先生雖說與他身材相差無幾,可是要隻用一隻胳膊將他架起來還是很吃力的。
未離先生拉了他幾次,沈秋白的身子不受控製地往一旁倒,他隻好將沈秋白的一隻胳膊繞到自己的脖子上,用右臂攔住他的腰,肩膀使勁一頂,將他從椅子上了拽起來,半摟半抱著,跌跌撞撞地將他扶到了床上。
看著歪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未離先生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無奈地笑了笑,半跪下去幫他將靴子脫掉了。
正要站起身,忽然發現腳踏邊掉了什麼東西,他好奇地撿起來一看,原來是沈秋白的玉骨扇,之前在腰間別著,應該是方才將他扶到床上時不小心蹭掉了。
未離先生看了看沈秋白,見他毫無反應,又想到他很是寶貝這把扇子,每次見他都是扇不離身,怕摔壞了明日他醒來該心疼了,於是便想檢查一下扇骨有無損傷。
未離先生手腕用力一甩,就聽刷地一下,整個扇麵便打開了,他走到燭火旁,借著亮光仔細瞧去,這麼一看不由得驚了一下,疑惑地喃喃自語道:“這扇麵的筆法……怎麼好像是我畫的……”
正疑惑中,他鳳眸一轉,猛然看到最左邊靠近扇骨的那一折扇麵上提著一行梅花小篆,正是他的字跡,上書“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十四個字,最下方印著一枚小小的印章——易禎之印。
未離先生頓時瞪大了眼睛,拿著扇子的手都有些發抖,他震驚地盯著扇麵,恨不得把扇麵上盯出一個窟窿來。
他忙走到桌前,將扇子小心地放在桌上,又從腰間解下一個錦囊,費力地打開,從錦囊中取出一內小小的玉章來,翻過來一看,玉章下麵正刻著易禎之印四字。他將玉章放到扇麵上一比對,玉章上的四字與扇麵上的四字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未離先生側目看向沈秋白,眼裏滿是驚訝與不解,扇麵是他畫的,字是他寫的,印章也是他的私章,這一切都表明他曾經是見過沈秋白的,甚至和沈秋白之間應該也有過一段情的,可是為什麼他對這一切卻是毫無印象,甚至在到安王府之前,他都不知道有沈秋白這麼一號人。
未離先生輕輕地撫摸著扇麵,心裏五味雜陳,他忽然想到在安王府裏與沈秋白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沈秋白當時見到他,神情說不上是驚是恐,麵色瞬間蒼白如紙,連掉在地上的玉骨扇都來不及撿,拔腿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