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道:“你是忠臣,這我知道,但是王恢……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糊塗?”

“臣……臣……”

王恢已經說不出話來,低著頭,幾乎要老淚縱橫。

嬴政語氣還是淡淡的,道:“你太糊塗了,你是主戰派,並不怕朝中權貴,在主和派權勢傾天的時候,你肯站出來主戰,王恢,你知道陛下有多器重你麼?就是這樣的主戰派,竟然在沙場上,因為膽怯,讓匈奴人從眼皮底下溜走了。”

“罪臣並非……並非……”

王恢想說,“罪臣並非膽怯”,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嬴政突然厲聲喝道:“你敢親口說出來,你王恢,不是因為怕了匈奴,才不去追擊的?”

王恢全身一哆嗦,開始拚命的篩糠,他確實是因為匈奴人積威已久,自己隻有兩千騎兵,雖然是精銳,但是根本不敢去追,哪怕是去阻截一下,立刻就有大軍支援,王恢也不敢。

王恢沒有話說,嬴政緩和了語氣,道:“你糊塗了一次,但你終究是忠臣,你的功績大過於你的糊塗。在皇上心裏頭,他舍不得你,我和皇上提起要斬你豎軍威,皇上連連說你是忠臣,不能殺。”

王恢終於抬起了頭,眼睛已經有些紅腫,道:“皇上……皇上真的這麼說?”

“你是不是忠臣,想必你自己心裏頭最明白,皇上是英明的,不可能看不到你的忠心……隻是。”

嬴政話鋒一轉,冷笑了一聲道:“隻是我沒想到,你又糊塗了一次,你竟然讓人去賄賂田蚡,企圖為自己開脫罪名!王恢你可知罪?”

王恢張了張嘴,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嬴政道:“如果皇上知道,王恢這個忠臣,因為怕死就拿錢賄賂丞相,不知要心寒成什麼樣子。王恢,你糊塗啊,一次比一次糊塗,就在最後的節骨眼上,你要把自己一輩子的英明變成罵名麼?你想在皇上心裏,從一個忠臣變成奸臣麼?”

王恢盯著眼前的地,有些出神,嘴裏叨念了一聲“皇上”,兩個紅腫的眼睛再也藏不住,這麼大的人竟然哭了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嬴政站起身來,道:“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他撣了撣衣服,微睨著他,幹巴巴的道:“我可以告訴你,田蚡收了你的錢,去找到了王太後,王太後現在召見廷尉署的人,你死不了了……出獄之後,你也算是丞相田蚡的門客,風生水起指日可待,金銀美女自然也缺不得你,然而在皇上心裏,你王恢就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大行令。”

嬴政說完,轉身要走,王恢突然開口道:“娘娘留步!”

嬴政這才頓住步子,轉頭去看他,王恢還是跪在地上,膝行上前兩步,抬頭道:“娘娘,罪臣想知道……匈奴人下達戰書,朝廷準備怎麼處理。”

嬴政隻是稍微思索,開口道:“發兵三萬,出長城,主動突襲。”

王恢深思了一會兒,點點頭,又道:“罪臣還想知道,皇上……皇上他,是不是已經知道……罪臣賄賂丞相以求自保的事情了?”

嬴政看著他,道:“皇上病重,沒人願意告訴皇上這樣的事情,現在隻是東宮插手了此事,但是廷尉署一旦判決,必然會呈奏皇上。”

王恢又點點頭,哽咽道:“皇上還不知道……還不知道……天幸皇上還不知道……”

王恢自言自語罷了,突然以頭磕地,保持著俯首的姿勢,道:“皇後娘娘,罪臣懇請皇後娘娘,將這件事情保密,作為臣子,這輩子唯一的抱負都無一例外是輔佐聖上建功立業……毀了罪臣的名聲,罪臣死不足惜,隻是怕……怕皇上心寒啊!”

他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嬴政看他老淚縱橫的樣子,心裏不免有些思索,一個意氣用事,並不穩重,形式缺乏慎重思考的皇帝,竟然能招攬臣子死心塌地的為他拚命,算起來劉徹也確實有過人之處。

或許也就是因為劉徹的意氣,和他在政事上大刀闊斧的革新,讓這幫懷揣著抱負的臣子們看到了並不十分光亮的黎明,隻是這樣的黯淡,也讓他們心中充滿了感激。

嬴政點了點頭,道:“大行令放心。”

王恢抬起頭來,道:“娘娘還肯叫罪臣一聲大行令,罪臣……罪臣已經無以為報。”

嬴政轉過身去,出了牢房,隔著欄杆,眼睛並不去看王恢,冷淡的道:“我的所作並不需要你來報答,我要用你立軍威,你要我替你保密,今日之後,大行令王恢……咱們兩訖了。”

王恢看著嬴政遠去的背影,猛地站起來,“哐啷”一聲扒住欄杆,嚇得牢獄還以為他要闖出去,趕緊關緊了牢門。

王恢扒著欄杆,把頭使勁靠在欄杆上張望嬴政的背景,喊道:“罪臣恭送娘娘!罪臣恭送娘娘!罪臣……”

王恢一直喊道看不見嬴政的背景了,才頹然坐在地上,眼前正是嬴政讓侍女楚服放下的捧盒。

捧盒裏飯菜不少,都是宮裏頭的禦膳,自然美味異常,王恢將蓋子丟開,蓋子撞擊在欄杆上,“哐啷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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