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知道,若不讓東方朔瞧瞧自己的能力,恐怕對方一定以為自己隻是憑借太皇太後寵愛而在後宮一手遮天的妃子,沒點兒真材實料,是很難讓東方朔服氣的。

嬴政笑道:“二位大人,剛見過皇上?”

主父偃點頭道:“回皇後娘娘,正是,想必娘娘是看見了?”

嬴政道:“不然,我並沒看見二位去見了皇上,隻是猜的……匈奴特殊送來催促和親的書信,滿朝上下皆同一和親,早日送公主出嫁,好保大漢太平無恙,獨獨隻有一個魏其侯站出來反對和親,這樣的局麵……對皇上不利啊。既然是這樣的局麵,想必二位大人已經坐不住了,別人這時候都縮起頭來,不想惹是生非,而偏偏是兩位大人,挑的就是這個時候,必定是去見皇上,曉之以理,說明主動反擊匈奴的必然之處罷?我說的對麼?二位大人的忠心可鑒,實乃社稷之福,可敬。”

主父偃早就見識過嬴政,東方朔此時一聽,顯然沒有想到,區區一個後宮的女子,竟然有這樣的洞察力和見識。

嬴政看東方朔有些愣神,不禁笑道:“東方先生,你可知,其實和親也有和親的道理。”

東方朔剛剛還有些驚訝,但是聽了這句,忽然轉了臉色,冷笑道:“卑臣還真不知道,請皇後娘娘賜教。”

主父偃聽他的口氣,當下著急,生怕惹怒了嬴政,剛想為東方朔便捷幾句,嬴政已經抬了抬手,麵色仍然掛著笑意。

道:“東方先生快人快語,爽快的厲害。隻是……我說的和親,和朝中隻圖安逸之人說的和親並不一樣。和親並不是長久的打算,但是,如果現在冒然斷絕和親,一定會招致匈奴人記恨,匈奴馬過一冬,吃了草長了膘,正好大舉入侵,如果想要打匈奴,必然隻能在這冬天裏,但是皇上並沒有做好打仗的準備,大漢的兵馬也沒有做好打仗的準備。若要反擊匈奴,必須是迎頭痛擊,疼了,蠻夷才知道害怕,若沒有這種實力,隻好蟄伏做準備。暫時的和親,可以遮掩匈奴人的耳目,非此辦法不可。”

東方朔聽了,不得不點點頭,當下心中翻滾,嬴政說的很多道理雖然聽起來簡單,但是並不是誰都能參悟的,若誰都能參悟,匈奴人也不會打到甘泉行宮,霸占了河朔草原,河朔位居長安城的正上方,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匈奴人占領了這塊土地,就像一柄鋒利的刀刃,懸在長安城上麵蓄勢,隨時想要紮進漢朝的心髒裏。

嬴政見東方朔雖不說話,但態度已經明顯的軟化,笑道:“其實說到底,我隻是個婦道人家,並不懂什麼國家大事……但是身為漢室的人,我也關心國家的安慰,以後若有什麼事兒,還需要請教請教東方先生和主父先生呢。”

主父偃忙彎腰道:“皇後娘娘說的太嚴重了。”

嬴政懂得什麼叫循序漸進,收服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鞠躬盡力,更何況他現在在別人眼裏隻是一個女人,雖然這個女人地位貴重,但仍然是一個女人,若是做的太明顯,也就太過紮眼了,會引起劉徹進一步的戒備的。

嬴政道:“行了,我還要去東宮給太皇太後請安,二位大人想必也有要事在身,就不再叨擾了。”

東方朔和主父偃跪下來,送走了嬴政,這才站起來,東方朔一直搖頭,主父偃笑道:“怎麼樣?”

東方朔道:“了不得……了不得……你知道麼,方才皇後娘娘說那幾句話的時候,我在想什麼?”

主父偃笑道:“想什麼?”

東方朔臉上很嚴肅,盯著主父偃道:“我就在想……幸而皇後娘娘是個女子,不然的話,這個天下……就要易主了。”

主父偃聽了全身一震,捂住東方朔的嘴,壓低了聲音喝道:“東方朔啊東方朔,你嫌自己活得長啊!這種話也是能信口開河的?”

嬴政上了車,往東宮去了。

自從太皇太後把虎符給了劉徹,就開始慢慢的放手不去管朝政,雖然一下子全都不管是不可能的,但是太皇太後的態度很明顯了,她已經漸漸退居,讓劉徹來做這個大漢朝真正的皇帝。

畢竟太皇太後是女人,又年紀大了,在她的思想裏,也並沒有想要霸占江山的意思,別管她竇家的勢力有多大,老太太仍然覺得,這個江山姓劉,也必然是劉徹的。

老太太輔佐了三代帝王,一時間不去管政事,開始有些閑得發慌,忙的時候不覺得,就算被劉徹氣的時候也不覺得,一閑下來就開始覺得自己老了,身子骨差了,不中用了。

太皇太後最近的藥明顯多了不少,禦醫讓她多聊天,所以王太後,竇太主,還有嬴政,宮裏頭的女眷們就變著法兒的去東宮陪老太太聊天。

嬴政進了大殿,太皇太後還是像以往以前,坐在殿上的鳳坐上,她手裏拿著一個小巧的金籠子,裏麵是會叫的蟲兒。

太皇太後的眼睛瞎了,看不見,自然對聲音就格外的關注,太吵了不行,太靜了心裏也慌,就弄了好多叫聲好聽的蟲兒,還弄了好幾隻鳥兒。

太皇太後握著金籠子,放在耳邊聽,嬴政一進來,她就察覺到了,笑道:“阿嬌來了?快來坐,你舅舅剛走,你若是早來一點兒,咱們就坐一起聊天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