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往田蚡旁邊走過去,立時掩住了口鼻,蹙眉道:“你跑去哪裏了,弄了這一身的酒氣。”

田蚡笑道:“隻是去淮南王那裏喝了兩杯小酒,沒誤大事兒。”

王太後一聽他說淮南王,心中還想著和淮南王聯姻的事情,可不湊巧的是,竇太主非要從中多出一杠子,王太後不許了竇太主家裏頭的親事,恐怕又要被竇太主挖苦,再者她也不敢。

現在聽到“淮南王”三字,心裏自然不是滋味,低聲道:“等散了,你過來一趟,我有話說。”

田蚡是心虛,心裏“咯噔”一聲,怕王太後知道了自己和淮南王說的話,王太後縱使不喜歡竇家,可她仍然會保自己的兒子,隻有劉徹做皇帝,她才是太後,劉徹要不是皇帝,她也不是太後。

但田蚡不同,說好聽了是個舅舅,是長輩,但說不好聽了,就是個走後門的,是外戚,尤其現在劉徹並不重用自己,田蚡更要為自己謀劃,但這個謀劃和自己的親姐姐王太後必然衝突,所以田蚡決計不能讓王太後知曉這件事。

王太後突然要見他,田蚡自然心虛,不過想了想,當時就三個人在場,自己、淮南王劉安和淮南王公主劉陵,三人也是一條船上的人,不可能透露給任何人,所以田蚡當下把心放回肚子裏,笑道:“諾。”

王太後心中有事,和他說了一句,又怕人說閑話,所以就轉頭回到座位上去了。

太皇太後坐在她旁邊,王太後自然少不得和太皇太後說說話,嘮嘮嗑,撿她喜歡聽的奉承幾句。

王太後抬眼看一邊,正好看見劉徹拿著筷子,親自喂給嬴政東西吃,那樣子似乎十分恩愛,王太後心裏頭著急,自古以來帝王多情,先皇不也是如此,愛一個女人的時候要什麼給什麼,但是王太後最知道,帝王也薄情也絕情,他們就算愛一個女人的時候,也隻是表麵上百依百順,心裏是絕對不會全心全意的。

而在王太後眼裏,也不知是自己兒子裝的太深,還是涉世太淺,無論從別人那裏聽來的,還是王太後她自己看來的,都覺得劉徹對陳皇後太好了,好的幾乎能和他竇家平分天下。

王太後的目光太直接,嬴政是何等敏銳的觀察力,稍微側了一下頭,王太後趕緊瞥過目光,裝作不經意,笑著對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阿嬌的生辰就快到了,趁著諸侯王冬十月這會兒,我想著,幹脆弄一個生辰晏,諸侯王給阿嬌慶賀之後,再返回封地,也不遲呢。”

太皇太後突聽她這麼說,笑道:“老身老糊塗了,幾乎給忘了去,你記得就好,就這麼辦罷,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多熱鬧熱鬧,也是好事兒。”

王太後知道自己這一招正好討好了太皇太後,加了把勁兒笑道:“好,我一定給辦得妥妥當當的。”

太皇太後突然像想起了什麼,道:“阿嬌身子弱,別弄得太鬧騰了。”

“是,太皇太後您就放心罷。”

太皇太後道:“老身最近身子也越來越不好了,趁著還能樂嗬的時候,多熱鬧熱鬧。”

王太後趕忙道:“太皇太後身子多硬朗,比我的還好呢。”

席上田蚡因為王太後的一句話,所以也就沒再喝酒,生怕喝多了酒去和王太後說話,再說吐露了。

散了席,田蚡等了一會兒,就往王太後那裏去,王太後已經等著他了。

王太後見他進來,揮手遣退了侍女,臉上有些不高興,沉著麵,道:“好兄弟,你之前跟我怎麼說的?結果呢?”

田蚡聽她一副興師問罪的口氣,心裏突突直跳,差一點腿就發軟,趕忙摸著桌案坐下來,笑道:“姐姐……說的是什麼事?”

王太後拍了一下桌子,道:“還能是什麼事?藥那件事兒!你不是說了麼,給我保證的,結果呢,現在他竇家的皇後,仍然住在椒房殿裏,肚子裏的孩子好好的,彘兒反而更疼愛他了!”

田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好姐姐啊,您說話倒是一次說清楚……”

他平複了一下被嚇的心情,道:“這不是……機會多著麼,一次失敗沒關係的。”

王太後沉著臉,道:“你自己說說,都幾次了?上次終南山就一次,這是第二次了,別再拖了,再拖他就要把孩子生下來了,到時候萬一是兒子就完了!他竇家如今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等那時還不翻出天去?”

田蚡道:“是是,這我知道,咱們也得一步步來,太明顯了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麼。”

王太後道:“我不管你扣不扣屎盆子,反正若是陳阿嬌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別說是丞相、太尉了,你還想做武安侯?你自己掂量掂量罷。”

田蚡道:“姐姐別生氣啊,我已經把李延年安排在皇上身邊了,這是咱們的人,跟在皇上身邊兒,有什麼事也能第一個知道。”

王太後抬了抬手,不讓田蚡繼續說下去,道:“我不想再管過程了,我隻要結果,我隻是想給竇家好看,讓他們知道知道,誰才是皇上的娘,誰才是太後!”

田蚡趕忙拿起一個水果遞給王太後,笑道:“姐姐呦,你都忍了這麼多年,還在乎多忍幾年麼?你看啊,現在太皇太後已經把虎符交給了彘兒,沒兵權了,而且她身子骨明顯大不如從前,還能撐多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慢慢的跟她耗罷。”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