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四(2 / 3)

可江錚遠不一樣。即便他已經因著一些莫須有的過錯賦閑在家,但他到底曾是征戰沙場,戰功赫赫的征西將軍。

他的部下,占了整個國家軍隊的半壁江山。

即便他手中並無虎符,但如果他振臂一呼,各方軍隊應聲而起,這對新皇根基還未穩定的江山也是重重的一擊。

疑心那樣重的一個人,怎麼會放任將軍府這個隨時可能爆發的毒瘤而坐視不理?

何況新皇根本不是個顧忌倫理綱常的人。其心思毒辣,非常人所能想象。

這一點,將軍知道,老夫人知道。鶴葶藶隱隱約約,也能猜出一些。

她是有些怕的。若是她一個人,顛簸便就顛簸了,但現在,她有了孩子。

她和阿聘的孩子,那是她的命。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四月初的時候,天降暴雨。院中的花被雨水打得淩亂,殘骸遍地。

鶴葶藶坐在屋裏,和粟米一起看老夫人請了上京最好的繡娘給孩子做的小衣服。

衣服精致又漂亮。給女孩兒和男孩兒的都有,一點兒沒偏心。

老夫人是個眼界和心胸都寬闊的,不像別人家的老人那樣,急著要孫兒。她喜歡孩子,男娃娃女娃娃都喜歡。

太孫兒和太孫女兒都一樣的疼。

這點讓鶴葶藶極為感激和高興。相處得越久,她就越能感受到老夫人對她的好。

以前或許是帶著對江聘的愛屋及烏,現在更多的是純粹對她的關心和疼愛。

這個老人家,真的是很好的。

粟米站在旁邊,不時發出一聲讚歎的驚呼。繡娘的手藝真的是有好有壞,而好壞之間則是天差地別。

這些小衣服雖然尺寸不大,但花紋卻是極為精美漂亮。線頭被藏的極好,對著燈光去尋都尋不到。好看,且不傷孩子嫩嫩的皮膚。

老夫人從知她有孕起,就訂了那個繡娘。很用心。

鶴葶藶笑著,可眼裏卻沒太多的歡喜。外麵雨聲劈啪,她的心裏也像打著小鼓似的,慌得不行。

她有些意興闌珊。一是因為心疼屋外那些被吹的七零八落的花兒,第二個則是…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的預感向來準…

沒過一會兒,阿柴便就憂心忡忡地推了門進來,麵上是難掩的慌亂。

“姑娘…新皇來了。”

背地裏,沒人叫當今的皇帝聖上,而是都稱其為新皇。

沒有褒義,也不含貶義,暗中表達對他不擇手段上位之舉的不齒罷了。

踏著親人的血肉屍骨登上的皇位,怕也是隻有他才能坐得安穩。

他為什麼來呢?表麵為公,實際謀私。

那一夜的腥風血雨,斬斷了幾乎全部皇族的血脈,隻漏了兩人。

一個是臨時起意去八寶寺上香祈福的端齊貴妃。一個是玩心大起,趁著夜色避開宮人去城郊釣魚的五皇子。

這對母子,是新皇心胸的一根刺。一時一刻不除掉,就無時無刻不紮得他寢食難安。

這次來將軍府,就是借著搜查逃犯的名義。隻不過,領兵的,是新皇。

皇帝駕到,舉家相迎。

整個府邸都被士兵圍的水泄不通。瓢潑大雨下,他們的帽沿也往下淌著水。

一個領頭模樣的拔出劍,大喝一聲,“搜!”

瞬間,那隊入府的親兵便作鳥獸般散去。四麵八方都是奔去的士兵,將軍府成了他們的練兵場。

路邊的花草被利劍割斷,折了一地。

將軍領著家眷仆人在門房處等著新皇,麵色沉沉,辨不出喜怒。隻是垂在身側的拳頭上有暴起的青筋,泄露出他內心中的不平靜。

江錚遠是個極為傳統的臣子,忠於大統,忌恨不恥之徒。

對於新皇,他是憎惡的。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將軍的性子極為硬直,不懂人情,不知變通。

他們站在門簷下,擋住了雨。不過還是讓人覺得寒冷的,不是身體冷,而是心寒。從內往外,凍得人打顫。

鶴葶藶咬緊了唇,看著茫茫雨幕,手腳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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