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古在府前親自迎接,府門前淨水灑過,幹幹淨淨,侍衛們一水的新衣,進了門又是鮮花夾道直到內院,刻意準備的一切讓茱萸走起路來都要同手同腳了,按賓主坐好,被鳳古那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掃了一眼,茱萸如芒在背。
“你們成親,我是很高興的,茱萸有了好歸宿。”鳳古先開了口。
嗬嗬,茱萸尷尬笑笑。
“多謝義兄成全,也多謝義兄之前對茱萸的諸多照顧。”蘇朝歌也像模像樣的。
嗬嗬,茱萸還想尷尬的笑笑卻被鳳古點了名:“丫頭你笑什麼?”
“你們兩個,很假。”茱萸低著頭,小聲說道,一個一個的,以為她沒見過他們真麵目嗎?此時倒客客氣氣謙謙君子樣了。
茱萸立刻被蘇朝歌語氣溫柔的反駁了:“難道義兄竟說錯了?難道我不是如意郎君嗎?”
茱萸瞥著蘇朝歌:蘇大人,連郎都不是好不好?不過權宜之計好不好?
他們倆這番姿態,鳳古看在眼裏,手握拳在嘴邊假咳一聲喊風羽,讓她帶茱萸去園子裏逛逛,再去看看他這個義兄為茱萸補辦的嫁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已為他人婦的身份,風羽這次客氣了許多,將“嫁妝”一件件詳細說給茱萸聽,這麼一大筆豐厚嫁妝,茱萸都產生自己在騙鳳古錢的罪惡感了。
吃過午飯,茱萸以為就可以起身告辭,鳳古卻說晉都的風俗,女兒在娘家是要住一晚的,蘇朝歌也點頭表示“正是如此”,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茱萸拉他到一邊,低聲問他:“若住下不是要同處一室?”蘇朝歌立刻收了愉悅表情反問茱萸:“若執意回去引得別人懷疑怎麼辦?再說,你與鳳古許久未見,能有一次機會多待一會兒也是好的,難道你就不好奇鳳古的眼睛是如何好的?”
蘇朝歌不往齷齪了想,茱萸自然也不反對,鳳古這一路走來的艱難她其實也好奇的。
見茱萸不反對,蘇朝歌轉頭與鳳古說話時又變出一臉愛妻情深狀說茱萸近來操勞過度,體虛,大夫說要多多靜臥,每日都要午睡雲雲,愣是攥著她的手半拖著由丫環引路送去也是一片大紅的客房。
晉都這種幹熱天氣,加上紅燦燦的一片,感覺上就多熱了兩分,茱萸不困,知道蘇朝歌大概和鳳古有要事相商,所以識趣的躺好,放下床幔趕蘇朝歌快去,是以蘇朝歌很快到書房時鳳古還有些訝異,雖沒問出口,但蘇朝歌聰明啊,帶著自豪誇茱萸:“茱萸一向體貼懂事,真是蘇某的福氣。”
鳳古睨他一眼:“蘇大人,那個丫頭的優點我全都知道,你不必一次又一次強調。”
他這樣的語氣,蘇朝歌也不客氣:“如此,風太師既不借王權壓人強搶了她,又莫名其妙認她做什麼義妹,其實還是為了要逼迫蘇某不得不與太師結盟,太師在晉國有所圖卻不告知蘇某,恕蘇某還是難以從命。”
鳳古那雙漂亮的眼睛立刻帶上無限寒意審視蘇朝歌:“蘇大人難道重新走上仕途就無所圖謀嗎?暮歌公子就白白死了嗎?”
蘇朝歌莞爾一笑,看似不甚在意說道:“就算暮歌不能白死,蘇某和太師的仇人雖都姓宣,可卻大大不同,況且,宣姬的兒子已經被燕王廢為庶人無回天之力,我不著急,倒是太師,扶持一個無用的晉王恐怕前路難行。”
“蘇大人如此篤定,是還有些指望著姬九公子嗎?我看,蘇公子要另想他法了。”鳳古淡淡的笑容透著一絲惡意,明知內裏卻不言明的故意。
蘇朝歌不動聲色,轉眼看到書房小書機上的棋盤,似是一盤殘局,於是便晃過去瞄了眼,招呼鳳古:“太師,我們把這盤棋下完再繼續商議吧。”
於是,在這個寂靜的午後,睡不著的茱萸枯坐紅豔豔的房中,她的“義兄”和“夫君”在下棋,說是下棋,許久才走一子,好像真正的廝殺一般,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沉重凝滯起來。